然后被消息提示音壓下。
叢宜像忽然見了太陽的鬼,沒反應過來,那種自嘲的表情從臉上如潮水般退下,摻雜了茫然和一些連本人也未察覺的欣喜,眼底陰郁的殼裂掉了——
奚然回了個頭疼的表情包。
為難她在自己的表情包欄目里挑了又挑,既不能輕拿輕放,又怕太重了。
寢室里,奚然在艱難地組織語言——
真難。
奚然嘆氣,然后刪了幾個字,換了語序。
【然也:你怎么確定你喜歡的是我?】
【然也:我可能是你在回憶里重度美化過的人。】
就像作者愛她筆下編纂的世界,畫家愛她的畫。盡管有借鑒的可能,但仍然經過藝術加工。
可是藝術品自然需要藝術加工,人卻不行。
奚然也不愿意成為被藝術化的藝術品,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畫作里美麗精致的人物。
奚然很糾結,肉眼可見的糾結,但她大致想表達的意思是這樣的。
【然也:你對我很好,‘救命之恩’已經報了。】
后面應該再接一句話,但是奚然想不出來。酒精似乎麻痹了大腦神經,她的語言組織能力從昨晚就開始出現磕絆,連心思也磕磕絆絆。
叢宜猜想奚然大概知道了高中的事情,可能是一件,也可能是很多件,但是她已經不會退讓了——
那一瓢冷水沒能澆熄她,反而讓她的不甘千百倍地從心底源源不斷流出。
叢宜要什么,能掙能搶。
【然也:我希望你想想清楚。】
想想清楚心底的喜歡是不是錯覺,亦或者只是喜歡那樣的奚然,可是奚然不是一直這樣的。
屏幕熒光倒映眼底。
奚然記起來她在酒吧門口看見的那只小狗,那張照片里,她蹲著看狗。
很多流浪狗都長這個樣子。
她曾經膽怯,所以后悔了,逼著自己不得不勇敢。
悔意會帶著痛感,時時盤旋。
消息提示聲打破了一些難言的沉寂的氛圍,將奚然從某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中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