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雖不是親生的,對外身份一直是他們家的小兒子,楚夫人自認(rèn)給他的吃穿用度從來不差,好歹要擔(dān)得起藥材巨賈的名頭;這身才買不久的羊毛斗篷和天鵝絨背心是最近才買的,出去一下午就被楚惟搞得爛糟糟。
楚夫人皺起眉:“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楚先生也面露不悅:“你在外面,代表的是我們楚家的臉面?!?/p>
楚南膺在他們后面齜牙咧嘴,威脅楚惟不許把他帶頭霸凌他的事向父母告狀。
小孩子聽著他們的數(shù)落,垂著眼睛不聲不響。
等兩人喋喋不休告一段落,才低聲道歉:“對不起,先生,夫人,我以后不會這樣了?!?/p>
語氣是謙卑的,神態(tài)卻不是。
看上去纖細(xì)脆弱的一層殼,護(hù)著內(nèi)里是鑿不透的堅(jiān)冰。
在需要的場合,他也會喚他們?yōu)楦改?;但沒有外人在的時候,楚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和家里的仆役一樣稱呼他們先生夫人,尊敬而疏遠(yuǎn)。
那孩子向來涼薄得像雪,誰都捂不熱。
楚家夫婦一直認(rèn)為他們收養(yǎng)楚惟是做善事,若沒有他們,無依無靠的棄嬰早就凍死在大雪中,哪兒能好吃好喝供養(yǎng)到現(xiàn)在。
至于養(yǎng)子從嬰兒時期就要隔三差五要給親兒子輸血,不過是收取一點(diǎn)微薄的撫養(yǎng)費(fèi),根本沒法和他們的養(yǎng)育之恩相比較。
他們總扯著這樣冠冕堂皇的幌子,忽略掉任何有可能因?yàn)榕按齼和躺淖飷焊?,然而今天這一稱呼突然戳中了成年人隱匿的心思,叫他們不禁惱羞成怒。
“……看到你就晦氣,去去去,回你的房間去。”兩人嫌棄地扭頭,看向親生兒子時又笑靨如花,“膺膺啊,說,今年的生日派對想要怎么搞?媽咪幫你舉辦個全鎮(zhèn)最盛大的!到時候讓你所有的朋友都見識見識……”
楚家兩個同齡的孩子,卻只有一個能夠過上生日。但無論對哪一個而言這都是喜事。
對于楚南膺來說,他的病情有如定時炸彈,每多活一年都是值得慶賀之事,八歲生日當(dāng)然一如既往要隆重慶賀;
對于楚惟也是同樣,只要楚南膺健康,他就不用為他去死。和能活著相比,有沒有生日祝福顯得一點(diǎn)都不重要。
男孩們忘了,大人也忘了。
在菲亞蘭,今年所有剛滿、馬上年滿八歲的孩童,都將站上命運(yùn)的岔路口。
——十年一度的至高祭壇圣子遴選,就要開始了。
公主與惡龍。
溯夜鎮(zhèn),風(fēng)眠廣場。
“哎喲,今天居然是個大晴天?!?/p>
“是啊,要不大家都不干活兒了出來曬太陽呢?!?/p>
“要我說,溯夜這位置啊真是不怎么樣,風(fēng)沙太多,白天太熱,晚上太冷,土里還長不出什么好莊稼?!?/p>
“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去過菲亞蘭的東部和南部,那叫一個四季如春?!?/p>
“哼,要不是因?yàn)榇虿贿^那些豬玀,人族怎么會都被排擠到最西邊?”
“哎呀都少說兩句吧!”
“雖然不能說適合人類居住,但這里很適合藥材生長?。〔蝗辉蹅冊趺茨艹蔀榉綀A幾百里最有錢的鎮(zhèn)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