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嘛,受點兒傷再正常不過,咬咬牙就過去了。想什么疼不疼的,太嬌氣。
可是……
他假裝不經意地瞥了眼小圣子,映入眼簾的皮膚細膩白皙得發光,說是玉潔冰清也不為過;都是男孩兒,他卻無法想象楚惟的身上出現任何一道丑陋的疤痕——簡直是對珍寶的褻瀆。
不是,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圣子哪哪兒受傷、皮膚如何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少年用怒氣沖沖的自我質疑去解釋初次生長的、幼苗一樣的特殊情愫,直覺不能在這兒繼續待下去,否則他的報仇計劃會被那小孩全部打亂。
“我送你——”
他扭過頭,話還沒說完,再次被靠近的小圣子嚇得碎在喉嚨口。
那張無瑕的臉蛋猝不及防在眼前放大,司酌律向后梗著脖子,死死咬著牙,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你又要做什么,殿下?”
怎么會有這么沒距離感的圣子啊!教廷沒教過他要和愚蠢的凡人保持界限么?穿鞋不被神明允許,這種事就被神明允許了么?
小圣子絲毫不覺得這樣做什么不對。他并不遲鈍。
因為是故意的。
“你害怕我。”這并非疑問,而是事實陳述,楚惟歪過頭,不解地做出判斷,“為什么?”
“怎么可能?”少年還在嘴硬,“細胳膊細腿,有什么可怕的?”
“是嘛。”小圣子微微一笑,“那你閉上眼睛。”
對司酌律起效的并非軟綿綿的激將法,而是那令人頭暈目眩的笑容。
他咕噥一聲:“閉就閉。”
下一秒,有什么輕悄落在他的鼻尖。
好涼。好軟。
司酌律倏然睜開眼,目光倉皇,帶著無人察覺的期待。
他不自覺抬手摸了摸,那落于鼻梁傷疤的綿密觸感自然不會是一個吻,而是……一朵花?
少年低下頭,蔚藍啪嗒掉在手心里。
那是朵晶瑩剔透的小花兒,藍和銀交織,星光下格外瑰麗。
他茫然:“這是什么?”
“艾緹瑟爾。”楚惟再度傾身,不過掌握了規律沒有離太近,否則會再把這人嚇走,雙手撐在膝前湊過來,“有很好的療傷效果。”
“艾……艾瑟……”名字太拗口,司酌律念不出來。
小村里長大的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拜月城,怎么可能認得僅在中央神廟、精靈王宮和“深淵”才會綻放的圣靈之花。
少年其實想說有疤也沒關系、自己沒那么嬌貴,但小圣子已經從他手里取回了小藍花。
司酌律怔怔地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下意識蜷了蜷手指。
他忽然想起,自己最開始在教堂隔間桎梏住圣子的時候,就是用這只手捂住了對方的嘴。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自己的手心的確碰到了——
“不要動呀。”楚惟不輕不重抓住他的手腕,輕聲打斷他混沌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