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姝是被胳膊上的鈍痛喚醒的。
鼻尖縈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身下是一張硬板床,又冷又硬,稍微一動,不但胳膊疼,簡直渾身都疼。
睜開眼,就看見熟悉的藍白色。
床頭桿子上,玻璃瓶被透明塑料膠管掛著,一瓶葡萄糖已經(jīng)快打完了。
蔣伯封一直守在床邊,高大的影子將她完全籠罩。
他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手臂上猙獰的針眼——烏紫一片,腫得老高,邊緣還有沒擦凈的褐色碘酒痕跡。
“該換藥了。”
沈靜姝突然出聲。
蔣伯封這才回神,忙去叫了護士過來換藥。
“能幫我把袖子拉下來么?好冷。”
聲音嘶啞破碎。
“這里腫起來了,針眼沒消好毒,剛才大夫說,得見見風(fēng),不能在袖子里悶著。”蔣伯封慢慢說著。
說話間,醫(yī)生跟護士一塊進來了。
護士熟練地換藥,而醫(yī)生卻一臉嚴肅地問:“你去賣血了?”
沈靜姝點了點頭。
換來醫(yī)生一聲呵斥:“胡鬧!你都瘦成一把骨頭了,看你臉色,也不像吃過什么好東西,一個女同志”
說到后面,重重嘆了口氣,又問:“賣了多少?”
事已至此,沈靜姝也不藏著掖著,有些赧然道:“那么大的針管,抽了八管,他說一管血十塊錢”
她指指一旁醫(yī)療盒,里面裝著型號最大的針管。
醫(yī)生還沒怎么樣,蔣伯封眼睛瞪的像是要吃人!
“沈靜姝,你不要命了?!”
喉嚨滾動著,一口氣生生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