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咱樓下李叔借的,沒事兒,活兒沒了再找,這破廠子咱不待了,不受他的委屈。”
沈靜姝很想笑一笑,可實(shí)在笑不出。
上了車,車轱轆碾碎積雪,緩緩朝著家的方向行去。
她看著廠子,這個賴以生存,又讓她受盡委屈的地方,在視線里一點(diǎn)點(diǎn)變小。
蔣伯封是不想開除沈靜姝的。
他從頭到尾都不相信,沈靜姝會做出這種事!
他了解她,這種事不要說做,她連想都想不出。
本來他是要阻止大字報(bào)貼出去的,可在那之前,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從首都打來的電話。
白甫松聲音沉穩(wěn)溫和,聽起來完全是個慈愛的長輩。
“伯封啊,忙什么呢?珠珠那丫頭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吧?聽說廠里最近不太平,損失不小?”
蔣伯封已經(jīng)猜到他要說什么了,握著聽筒的手指微微收緊。
“一點(diǎn)小問題,在處理。”
“嗯,處理就好。”白甫松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依舊平和,卻像綿里藏針。
“年輕人啊,做事要有魄力,但也要懂得取舍。尤其是位置坐得高了,更要愛惜羽毛。一些陳年舊事,一些不清不楚的人和關(guān)系,該斷則斷。拖泥帶水,只會引火燒身,也容易讓關(guān)心你的人寒心啊。”
蔣伯封不理他話茬,打個岔就揭過去了。
奈何白甫松可是受了女兒的托付,既然蔣伯封這樣,他也只能舍了自己這張老臉,把話說的更明白些。
“聽說廠里有個女工,作風(fēng)很有問題?這種害群之馬,留著只會敗壞廠風(fēng),影響團(tuán)結(jié),甚至影響你和珠珠的感情。”
該處理就處理掉,不要有顧慮。首都這邊,對你寄予厚望的領(lǐng)導(dǎo)和長輩們,都希望看到一個干凈利落、前途無量的蔣伯封,而不是一個被無謂的人和事拖累、優(yōu)柔寡斷的蔣廠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