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錚掀開車簾下車,就見一男一女站在馬車前。
二人身著大紅鶴氅,除了上面的暗紋有所差異,裁剪樣式一律相同,二人攜手而立,任誰看到也不由感慨一聲:“好一對碧人。”
誠然,比起京中其他世家大族聯(lián)姻的夫妻,他們夫婦二人確實更加和睦溫情。
大昭四方邊境,除了東南沿海,無需重兵把守外,其余三個地方,西北、遼東、安南,各有重兵把守。
時過經(jīng)年,這些鎮(zhèn)守邊疆的將軍組建在當?shù)匕l(fā)展出自己的勢力,如今再提起這三個地方,免不了提起班、馮、魏三個家族。
建元十八年,馮班兩家忽然聯(lián)姻,班家次子班卿取了馮家長女馮凌素。先帝未防馮班兩家勢大,聯(lián)合一處,借口替二人舉辦婚宴,將人召入京中,婚后班卿被封官加爵,看似圣寵,實則夫婦二人被留在京中,以牽制西北遼東。
不過,他們二人倒也瀟灑,自從入京,春日踏青,夏日采蓮,秋日品菊,冬日賞雪,日子過得好不快活,夫婦二人的感情在被京中眾人津津樂道。
但,此刻看到他們二人,云錚面色雖平靜,心里卻忽然燃起一種不祥之感。
與他不同的是,班卿見到他后,立刻松開妻子的手,伸手搭上云錚肩膀,“今日東市之事對不住啊,愚兄當時收到消息晚了一步,這才叫錚弟你獨自面對那些狂徒。”
班卿作為五官中郎將,掌宿衛(wèi)殿門,協(xié)助京中防護,東市那邊出了事,論理他因及時帶人趕去支援,但也正因占個“協(xié)”字,京中安防并非郎衛(wèi)指責,他沒及時趕去,旁人也不好問責。
況且,云錚本就打算將此事小而化之,根本就不打算問責相關人等。
他伸手,將班卿的手拿來,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事發(fā)突然,各處都未受到消息,中郎將也不必掛懷。”
“話是這么說。”
雖然云錚與班卿拉開距離,但班卿仍是一副熟稔模樣,他嘆道:“只要一想到,錚弟今日獨自面對那些狂徒,愚兄這心里始終難安吶……”
說話間,班卿不住搖頭,眉宇間愁云密布,仿佛真的為清早之事?lián)鷳n。
云錚冷笑,“班卿,你我自開蒙相識,至今已有十數(shù)載。”
言下之意,他是什么樣的人,云錚心里清楚得很,不用再虛偽做戲了。
班卿被戳穿也不惱,聳了聳肩,踱步回到馮凌素身邊,“大司空既不待見我,那我走好了。”
說完,牽起馮凌素的手,朝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二人走了幾步,班卿頓住腳步,回頭看向云錚,沖他挑了挑眉,“對了,北地戰(zhàn)敗,我擔心太后娘娘手中無將可用,主動替我兄長請命。怎么樣夠意思吧?”
聞言,云錚平靜的臉上終于有崩掉的跡象,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他顧不上去班卿虛與委蛇,轉身疾步朝建章宮走去。
“你故意挑釁他做什么?”
碧門外,一直未開口的馮凌素皺眉說道。
班卿看著云錚急匆匆的背影,心中無比暢快,笑道:“我就看不得他裝腔作勢,假正經(jīng)的模樣。你瞧,這多好玩。”
“你確定不是在替裴清晏出氣?”馮凌素叉著腰,佯怒道。
“哎呀,我的姑奶奶。”
聽到馮凌素提起裴清晏,班卿就覺得頭大,也不知道馮凌素從而聽說他與裴清晏的過往,至此裴清晏就時常被馮凌素提起。
“蒼天可見,我與裴清晏那丫頭,就是在宮里見過幾面,她身邊又有云錚這個黑心肝的,我根本撈不著機會和她有什么難忘的過往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