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柳河東的話,陳寅最終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他勉勵了對方一番后,也就讓他退了下去。
陸沉原本也想跟著一起下去,卻被陳寅直接留了下來。
對于陸沉,陳寅似乎一直有意讓他接觸一些他不該接觸的信息。
“什么時候起程?”
“回稟大人,下午就起程,后天下午就能抵達。”
陳寅點了點頭,忽然岔開了話題,道:“五年前,陛下調我回京,當時的我可謂意氣風發,抱著救國救民的心態義無反顧地就扎進了那個旋渦里面,可是任誰也沒想到,回京后不到三個月,我就被打下了詔獄。”
陸沉心中陡然一驚,他還從來沒聽過這件事,哪怕是陳鼎也從來沒有對這件事吐露過分毫。
陳寅卻毫無顧忌地說道:“我在詔獄待了整整四年,直到今年八月陛下才放我出獄,隨后便官復原職,又立馬改任兩淮鹽運使——五年的時候,我好像什么都變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他望向了陸沉,低聲道:“剛剛走的這個柳河東,是我五年前親手提拔的,他這些年也是受了牽連,到今天也只是一個區區的經歷司經歷,可如今我回來了,卻發覺已經看不透這個人了。”
陸沉頓時恍然大悟,他心中原先的疑惑,在這一刻得到了解答。
從一開始,陸沉就感覺陳寅給他的感覺就很復雜,既有那種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氣質,可眼里也同時能看得到低處,甚至有些折節下交的味道在里面,而陳寅這么一說,就完全能解釋得明白。
說到底,五年時間過去了,陳寅原先的關系脈絡早就經歷了一番斗爭,現在是屬于重新構建的階段,而出于過去經歷的緣故,他卻發現無人可用了。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陳寅從一開始要辦護鹽營,都要用新安鄉營的幌子去打基礎了。
倘若一開始就大張旗鼓辦護鹽營,那一定會成為地方上的各個勢力和有心人重點角逐的棋盤,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相對純粹。
當然,其中很重要的一點,還是在于籍貫。
陳寅祖籍新安,新安人就是他天然的鄉黨,也是天然的勢力同盟。
因此,陳寅從陸沉身上著手的原因,除了陸沉本人的個人能力極為出色,也是因為陸沉在新安鄉黨年輕一輩里面是最有威望之人,是天然的領袖。
當然,陸沉想明白了也不會多說什么,這一點同樣也是有利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