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陳寅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渝,但又很快消失,望著陸沉的眼神中則帶著更多的欣賞。
“說得好,繼續說,還有鹽關之弊呢?”
陸沉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淮安的關鍵之處,淮北的鹽經過鹽場裝船后,需沿淮河入運河,途徑淮安分司駐點驗引蓋章,方可繼續北上。這本是設置淮安分司的最初用意,可如今分司內部上下勾結,巡鹽營丁也都到了對私鹽近乎視而不見的地步,巡防網絡也就形同虛設。”
說到這里,陸沉才看向了陳鼎,道:“要解決鹽弊,首先就要從分司著手,必須盡快從分司延伸至淮河沿岸的蘆葦蕩、渡口,形成寸鹽寸查的嚴密體系,如此才能避免淮鹽流失,也就可以從容去應對鹽場和鹽引之弊端。”
話雖然是面向陳鼎所說,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說給陳寅所聽。
陳寅輕聲嘆了一口氣,指向了外面的一個方向,道:“五年前我尚未卸任兩淮鹽政的時候,河下古鎮那里的街道還是歸屬分司管轄。可現在那里已經盡數成為了鹽商們的地盤,他們在那里大規模修建了會館、錢莊、倉庫,關系也從那里一直延伸到了分司的方方面面”
他冷冷地繼續道:“今天名義上是我去會見淮安官面上的各路人馬,可實際上卻被這些人聯合著來了個下馬威——”
陸沉心中凜然,他其實已經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幕。
想必今日的淮安,無論是淮安分司的一眾官員,還是淮安府里的上下官員,甚至是盤踞在整個淮鹽利益基礎上的大大小小鹽商們,都不愿意見到這么一位代表著中樞意志的官員來破壞掉當前的大好局面。
不說別的,光是陳寅達成的第一個目標,也就是將淮北遞解的鹽稅,從原來的三十萬兩上升到二百萬兩,那就是在割這些人的肉,他們沒有一個愿意放棄自己的利益,而去供養所謂的大雍王朝。
在這種情況下,陳寅估計也是碰了幾個軟釘子,心里總是有一團火在燒。
“這事恐怕得慢慢來,事緩則圓,若是過于急切,怕是上下掣肘無數。”
諸葛方提了個四平八穩的建議,緩緩道:“大人,眼下當謀長遠。”
陳寅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他心里卻也有幾分難言言說的苦楚,只得沉聲道:“時不我待,朝廷不會讓我一步步來,需得揮刀斬亂麻才是。”
聽到這里,眾人頓時默然,他們都是陳寅提拔起來的心腹,一旦陳寅做出了最終的決定,那么無論如何,都必須咬緊牙關去實現。
“倘若要從鹽關入手,你意欲何為?”
陳寅直接看向了陸沉,他對陸沉的能力考察早已結束,接下來已經將他當成了正式幕僚來看,且已經開始在內部造勢,若是有合適的位置,就會將陸沉給推上去。
陸沉不知道陳寅心中所想,他繼續說出了心中的謀劃,“其實法子不算新穎,跟大人在新安重建護鹽營有些相似,分司鹽關的人是不能用了,需要全部更換,可是這么一來引起的動蕩就太大,不如暗度陳倉,在清江浦重新建一個鹽關。”
“清江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