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不喝粥,又不說話,實在讓人頭大,火氣直冒。
所以她態度也不好起來,“我不管你心中想什么,這半碗粥都必須給我喝下去,現如今你連抬手都困難,別想著用眼神威脅我,我舒青檸不是嚇大的。”
膽子不夠,就用言語來湊,舒青檸說完就舀著粥遞到了他的嘴邊,可這人犟得很,不想吃的情況下,這嘴巴就跟被封死的一樣。
眼看著勺子里的粥都要灑在衣服上了,他還是緊閉嘴巴,不接下她勺子里的小米粥。
舒青檸忍無可忍,朝著外面大喊,“張索,你進來,我伺候不了了。”
說完將碗一放,便出了馬車。
張索只能上來,舒青檸都無法喂進去的米粥,張索更是沒有辦法了。
“公子,您是怎么了?要不要讓軍醫來給您看看?大娘子也是擔心您,這段時日,她又受傷又照顧您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他其實很想說,您能不能別再折磨她了。
可這話他一個下人是沒有權利提及的,只能委婉的提醒。
躺著的裴御眸色幽深,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張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他說的話。
反正粥他肯定是喂不下的,他索性就將米粥放在一旁,壯著膽子開口,“公子,其實大娘子一路走來雖然才幾個月,可從舒家準備換親的那刻起,她便沒有輕松一日。”
張索是跟著去接親的,甚至知道很多事情的內幕,舒家大姑娘和裴平的壞心思他知曉,二姑娘的果斷堅持他也知曉。
尤其是去了侯府,面對裴沐的出爾反爾,若不是有她出面,指不定公子的喪事就要鬧大笑話了。
雖然現如今公子無礙,但當時的他們已經是走投無路了,就連老夫人都準備妥協,讓公子有個體面的離開。
也因為這件事而得罪了二房,后面二爺和趙氏的各種找麻煩,明里暗里的鬧騰,為的不就是給她使壞嗎?
可她沒有退縮,得到半數的管家權后就將家中的田莊鋪面打理的很好。
處理完家中事務,還有西北洪澇捐錢一事等等。
雖然二姑娘嫁來侯府幾個月,看似風光無限,現如今仗著侯府的家,又得貴妃娘娘的賞識,可一路而來的艱辛他是看著大娘子走來的。
極其的不容易。
將這些事情大致說了一下,他嘆息一聲,“公子,你是不知道侯府之中自從知道你沒了的消息后,是多么的各自為營,巴不得將侯府瓜分干凈,尤其是二房,狼子野心,氣得老夫人病了好久好久,要不是現在侯府有大娘子管理著,老夫人得以輕松些許去護國寺齋戒,指不定都要被二房的給氣得不成樣子了。”
裴御一直保持一個樣子,沒有說話,但張索的話他卻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這些天,他也算是從舒青檸口中了解了一點京中的事情,但她說的和張索說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在她說來,就是府中后宅的一些齟齬,將事情解決了便沒事了。
可他不知道二房竟然如此的做派,誰給他的膽量?
還有用他名義開了點心鋪子,收益全部送給烈士遺孀,包括給西北百姓捐贈一事,都讓他心中震驚。
這樣柔弱的女子,能有這樣的決斷,的確不多見。
他剛才在做什么?因為從軍醫口中得知自己極大的可能會一輩子無法行走,所以將氣撒在了她的身上嗎?
聽了張索說的,他明白,這一次,若是沒有她前來接,那侯府將會沒有一個可以托付之人。
偌大的侯府,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家,沒曾想墻倒眾人推的場面來得如此的快。
他萬幸保住了一條命,可若是真的就這樣杳無音訊,死在了那懸崖底下,尸骨無存呢?
她和母親如何生活?如何面對這些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