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愿藝一上馬便被蒙住了眼睛,胡人們身上濃重的羊膻味和汗臭味撲面而來,她腳踝被繩索勒得生疼。
胡人粗魯地甩了甩馬鞭,馬兒們應天嘶鳴奔馳而去。
寧愿藝胃里被攪得似翻江倒海,耳邊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馬蹄踏沙的聲音。
身上的繩索越收越緊,傷痕勒出血跡,混著冷汗滲透進衣袖里,又冷又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群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后變成了行走,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為首的胡人將寧愿藝和蘇綰汐蒙眼的布粗暴地扯了下來,隨后扔到了一邊。
寧愿藝晃了晃發昏的頭才看清楚眼前的地方。
這里在靠近著溪邊駐扎了好幾十個帳篷,統一用的羊毛氈拼接而成,篝火堆隨處可見,有的還燃著,有的卻已經熄滅,旁邊扔著被啃得干干凈凈的牛羊骨頭。
有幾個赤著肩膀的胡人正坐在帳前磨刀,咿咿呀呀地說著胡語。
再往遠處看一點,寧愿藝瞧見了立著的狼牙旗桿,黑旗面上畫著猙獰的獸頭,迎著風沙獵獵作響。
寧愿藝嘴唇有些泛白,心下暗忖,看來她們應該是被帶進胡人的大本營里了。
劫持她們的胡人把寧愿藝和蘇綰汐從馬背上拽了下來,然后用粗糲的繩索將兩人一前一后綁住。
接著一個提著鞭子的胡人走了過來,他滿臉胡茬,眼神兇狠,用鞭子柄抵住寧愿藝的后腰,嘴里吐出一串她們完全聽不懂的胡語,邊罵著邊推搡她們進了最旁邊的一個帳篷里。
那帳篷散發著一股霉臭味,里面只有一盞昏黃的燈還有一張鋪著破舊獸皮的床。
胡人將她倆丟在里面后給帳篷外的那個小門掛著的鐵鏈上了鎖。
“你們兩個在里面老實點!”聲線粗獷,竟是中原語。
等到胡人徹底走遠后,寧愿藝這才稍微松懈下來,她偏過頭去,眸中閃爍著關心:“蘇小姐,你沒事吧?”蘇綰汐雖說之前幾次出游也遇見過危險,但是被胡人綁架還是頭一遭,她飽滿的額角滲透出汗,想必也是被嚇到了。
但是蘇綰汐還是故作鎮定地搖搖頭,她壓低了聲音問道:“現在好了,我們兩個變成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以我倆的外貌,你賣教坊司我賣青樓……”“噗。
”寧愿藝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蘇綰汐還能開出這種玩笑,她實在是沒忍住笑。
蘇綰汐見寧愿藝笑她,一雙如葡萄般黝黑的眼眸分外清透,此刻染上了點嗔怒,她不禁開口:“寧公子你笑什么,我說的可是事實。
”“師兄說得對,我果然不適合下山,一出來就準沒好事兒。
”看著小姑娘有些懊惱的模樣,寧愿藝朝著蘇綰汐勾了勾手指,蘇綰汐抬眸剛剛好和她對視,她濃密的睫毛在昏黃的燈下打下陰翳,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又分明,眉宇中有著一股不同于其他男子的英氣。
蘇綰汐有點愣住了,一雙透亮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
寧愿藝卻突然湊近,拉進了兩人的距離,鼻息間都是少女淡淡的清香,但一開口話語又變得輕飄飄的了。
“蘇小姐,你用先前藏在腰后的短刃為我解綁吧。
”聲線清淡的話音落在蘇綰汐的耳朵里,才讓她回過神來:“啊……對。
”說完蘇綰汐被綁住的手往內襯口袋摸去,她十分艱難地將那把短刃掏了出來,然后抓在右手牢牢攥住。
寧愿藝背對著蘇綰汐,方便她用刀磨開反綁住的繩子。
那粗麻制成的繩索纏繞了一圈又一圈,蘇綰汐咬住下唇,只能先讓短刃一點點地磨,麻繩被綁得太緊,每磨一下纖維都能感覺到寧愿藝的手腕在跟著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