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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七煞奪魂（第1頁）

我跟著王律師，走在青石板鋪就的長廊上。

地下死斗場的血腥與陰冷仿佛還附著在我的皮膚上，揮之不去。那個男人臨死前絕望的眼神，陰尸蟲撕裂血肉的聲響，以及我掌心抓住他腳踝時那真實的、屬于另一個生命的溫熱與顫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腦海中回放。

我活下來了，但我覺得自己的一部分，永遠地死在了那個布滿血污的黑色場地上。

王律師沒有說話，他走路的姿勢和頻率，都像一臺精密設定的機器，永遠保持著恒定的節奏，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他身上的“氣”也同樣如此，平穩、內斂，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你看不到任何波瀾，卻也永遠無法窺探其深度。

穿過幾重庭院，繞過一處假山，我們最終停在了一棟兩層高的閣樓前。

這棟閣樓與宅邸中其他建筑的恢弘大氣不同，顯得格外雅致清幽。它完全由深色的名貴木材建造，飛檐翹角，結構精巧，周圍環繞著一圈翠綠的竹林，風一吹，便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什么秘密。

閣樓的牌匾上，用蒼勁有力的筆法寫著兩個字——藏經閣。

但這并非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玄字庫”。這里沒有那種直沖云霄的浩瀚“氣”場，反而更像是一處真正的、用來讀書藏典的清凈之地。

王律師推開雕花的木門，一股混雜著陳年書卷、檀香和淡淡墨香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沖淡了我身上的血腥味。這股味道，讓我在精神上感到了一絲久違的舒緩。

閣樓內部，果然是一間書房。

四壁是頂天立地的巨大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線裝古籍和現代精裝書籍，從經史子集到天文地理，從金融法律到物理化學，包羅萬象，簡直就是一座小型的私人圖書館。

一張寬大的、由整塊紫檀木雕琢而成的書桌擺放在正中央，桌上文房四寶俱全，一尊小巧的紫銅香爐里，正燃著一炷清香，青煙裊裊，盤旋而上。

張海，就坐在這張書桌的后面。

他換下了一身黑色的唐裝，穿著一件素雅的白色棉麻長衫，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正在燈下翻閱著一本厚厚的、沒有封皮的古書。柔和的燈光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讓他身上那股神魔般的恐怖氣息收斂了許多，看起來，竟像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儒雅學者。

但我和他之間，隔著尸山血海。我知道，這副溫文爾雅的皮囊之下，包裹著的是怎樣一個冷酷殘忍的靈魂。

聽到我們進來的聲音，他緩緩合上書，抬起頭，目光透過鏡片，落在了我的身上。

“坐。”他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聲音平靜無波。

我依言坐下。那把太師椅入手冰涼，質感沉重，讓我剛剛放松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

王律師無聲地退了出去，并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偌大的書房里，只剩下我和張海兩個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感覺怎么樣？”張海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沒有回答。我能怎么回答？告訴他我快吐了？告訴他我，邏輯完美閉環。

可是……太簡單了。

這就像一道擺在明面上的送分題。以張海的行事風格，他會出這么簡單的題目嗎？

不，絕不可能。

如果連我這個初學者都能一眼看出的問題，那個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的陳默，他自己會察覺不到嗎？他也是一個能夠感知“氣”的人。

除非，他被某種東西蒙蔽了感知，或者，這個敗局的形成，非常迅速，快到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我的目光，開始在房間里仔細地搜索起來，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桌子，椅子，都是最普通的木料。

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