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解開了嗎,她怎么好像又不高興了?把自己關在房里不見人,這是什么意思?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悶在心里,誰知道她在想什么!”邊說邊撣開了面前的公文,“真沒想到娶妻這么麻煩,要不是重任在肩,我寧可這輩子一個人過,也比受這窩囊氣強。”
長史訕訕眨動眼睛,掖著手道:“郎君稍安勿躁,臣看小娘子不像有氣憋在心里的人,哪一次她不是和郎君直接叫板……”忽然意識到真話可能不夠委婉,忙又堆了個笑臉道,“剛才娘子不是說了嗎,她正忙,忙完了會來見郎君的,郎君稍等一會兒又何妨。”
凌溯聞言又不悅了,抬眼冷冷看向長史,“你的意思是我急不可待,小心眼嗎?”
這下長史惶恐起來,“郎君息怒,臣萬萬沒有這個意思。這樣,臣再去打探打探,看娘子是真有事忙,還是接著在生昨日的氣……”在太子凜凜的目光注視下,再也不敢多言了,忙轉身出門,打算往西院再跑一趟。
結果剛到院門上,就見太子妃娘子捧著一疊物件進來,風一般從他身旁經過,順便打了個招呼:“長史出去啊?”
長史沒來得及說話,她已經進了上房,相隔老遠就聽見她愉快的嗓音,“看,我做了兩樣御寒的好東西,你看怎么樣?”
坐在案后的凌溯站了起來,看她笑嘻嘻提溜著護袖和護膝向他展示。射干是秋冬最沉穩的顏色,與他平時的公服正相配,還有這流麗的線條,細密的針腳……他忽然有些感動,卻又不太敢斷定這究竟是不是做給自己的,勉強壓制住了心頭的激動,淡聲問:“是替右相準備的嗎?”
是不是不相信幸福來得這么突然?居上道:“我阿耶的用具,自有我阿娘準備,這是我給郎君做的。往后天涼了,早上出門凍得慌,早些保護上,防止你將來老寒腿。”
原本很感動的凌溯,在聽到她的后半句話時有點笑不出來了,“小娘子總是有意無意影射我的年紀,你是不是嫌我太老,配不上你?”
看吧,又來了,這男子的自尊心真是脆弱。
這回居上學聰明了,不能和他擺事實講道理,得挑他喜歡聽的說。
“年紀大些好,大些知道疼人呀。”她笑著說,“我就喜歡郎君比我年長,這樣我鬧脾氣的時候,郎君還能遷就我。要是差不多年紀,誰也不讓著誰,早晚會打起來的。”
如此一來,他就不好意思和她計較了,甚至那小眼神里帶了點婉轉的意味,輕輕睇她一眼,欲語還休。
居上忙于展示自己的手藝,把他拉了過來,將護袖套在他手腕上,喃喃說:“冬日拽著韁繩很冷,把袖口收緊,風就灌不進去了。我還拿皮毛給你做了護指,像個小帽子似的蓋下來,正好蓋住指節……你看,這樣多暖和。”
凌溯任她盤弄,她的衣服上熏過木樨,略一抬手便有暗香盈袖。珠圓玉潤的女郎,就這樣站在他面前,他能看見她玲瓏的耳垂和白膩的肩頸……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得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難怪男子要娶親,他暗暗想。軍營中金戈鐵馬,哪有暖玉溫香,他的前半生太冷硬了,原來這精妙的女郎,是來救他于水火的。她離他這么近,就像停在了他心上。他慌張,小鹿亂撞,感受到了呼吸困難。當她抬眼看他,坦蕩地問“你喜不喜歡”時,他說喜歡。在她聽不見處,悄悄加上了一個“你”。
居上哪里知道這男人有這么多小心思,兀自說著:“我不能白讓郎君請我吃席,這些護具就算我的心意。”護袖試過正合適,護膝不便動手,便把東西塞進他手里,“你自己戴上,我看看。”
凌溯接過來,退后兩步彎下腰,那鄭重其事的樣子,仿佛手里捧著笏板。
可居上看他穿戴,卻有另一番感慨,“你怎么笨手笨腳的,原來只會耍劍嗎?”
直起身的凌溯還在低頭打量,“我是粗人,怕一不小心把小娘子做的東西扯斷了。”一面踱了兩步,贊許道,“正合適,手藝很好。”
她得了夸獎,笑靨如花,凌溯憶起定親之前的幾次交集,頭一回正式見她,是在辛家的墻外。那時她趴在墻頭上,自上往下俯視著他,一露面就如艷陽照進他心里,那時起他就開始留意她了。
現在她在他身邊,替他做護具御寒,他撫了撫那護膝,邊沿上還繡著小小的花,這花是不是代表她自己,要朝夕與他共相隨?
他心下暗自滿意,大概因為想得太多,周身都在冒熱氣。
微扯開領口,也沒舍得將護袖和護膝摘下來,略帶煽情地說:“多謝你,這樣為我著想,以后我每日出門都會戴著,像小娘子在我身邊一樣。”
居上呆了呆,發現這人像吃錯了藥似的。他一定是覺得她這樣做,是對他有意吧?
善于感動自己也不是壞事,省了她好多手腳,居上樂呵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