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離去,還在巷子里守著。
黃夫人道:“這又是何必!既然和離得那么干脆,倒是別后悔呀,這會兒跑來低聲下氣,不知什么意思!”
鄭銀素道:“阿嫂別管他,沒人理會他,他自然就走了。”
黃夫人猶自苦惱著,“可這樣也不是辦法,我看他好像蠻有悔改的打算,我同你阿兄商量過,全看你的意思。若你愿意原諒他,咱們便敲打敲打他,約法三章才讓你跟他回去。若是你不肯原諒他……他終究是和月的父親,且辛家待你也很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這話是給她臺階下,銀素知道,兄嫂都認為她在氣頭上,等氣過了,還是會回頭的。可是這么長時間所受的漠視,已經讓她痛恨這段婚姻了。
她說:“阿嫂不用勸我,我今生不會再回辛家了。和離之前我一夜不曾睡,想了整整一夜,是深思熟慮過后才踏出辛家的。家里人固然對我很好,我卻不能看著家里人的面子,和他湊合一輩子。阿嫂,我當初嫁給他,先是圖他的人品才學,二便是圖辛家三十不納妾的家規。可他遇見胡四娘子,連家規都敢違背,將來若是再來一個紅顏知己,我還得再受一遍這樣的屈辱。”
黃夫人怎么能不理解她的想法,那辛五郎再好,畢竟是庶出,銀素是嫡女,又是最小的孩子,全家一向寵著,擇婿上她自己有話語權,因為她選了辛五郎,全家就高高興興送她出閣了。
可是沒想到,這個選擇錯了,讓所有人悔不當初。然而辛五郎可恨,卻要瞧著和月,黃夫人是個很愛孩子的婦人,始終覺得父母雙全,孩子才幸福。
于是話又說回來,“這世上規矩大多向著男子,男子納妾不犯刑律,若眼里不揉沙,將來苦的還是自己。再者你再嫁,和月要見阿娘一面,只怕辛家也不答應。”
鄭銀素搖頭,“阿嫂,這個郎子是我自己選的,我有多信任他,他傷我就有多深。若是對婚姻沒有那么高的期許,家里安排多少妾室,我也就不上心了。至于和月,辛家不是不講理的人家,長輩們很開明,對小輩也疼愛,和月想見我,他們不會拘著的。”
黃夫人見她不動搖,心里也就踏實了,“門外那人,你果然一點都不在乎了嗎?”
鄭銀素臉上顯出一種解脫后的釋然,再也沒有了前幾日的憤懣,連回憶起不快來,也可以很平靜了。
“自從他外面有了人,面對我時總是心不在焉,我多說兩句就嫌我啰嗦,有陣子弄得我不敢開口,怕開口就惹他不快。他倒也不與我吵,就是漠視我,怨我不懂……我怎么不懂他?當初成親之前引我為知己,成婚幾年就雞同鴨講了嗎?我是今年三月發現他有外心的,后來改朝換代,家里亂糟糟的,他也消停了一陣子。我忍了半年,到后來實在收不住他的心,干脆就放他與別人成雙成對去吧。現在既然和離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不會再與他糾纏了。”說著淡淡一笑,“再說表兄等了我這么多年,我也覺得對不起他。既然他不嫌棄,那我就嫁了,我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娘家,讓人笑話。”
她這么說,黃夫人很是心疼,“留在娘家倒也不怕人笑話,這世道和離的人多了,誰能擔保什么時候落到自己身上。不過義節的人品,我和你阿兄倒是信得過的,這些年他一直未娶親,有人問起也只說遇不上喜歡的……當初你嫁的若是他,想來也不會走到今日。”
關于表兄對她的感情,其實銀素一開始并沒有太深的感觸,她那時不過十六七歲,一心都在辛五郎身上,眼里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待和離了,回到鄭家,表兄聞訊趕來,什么都沒問,只說“七娘,你回來了”,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太多的思念。
人生就是這樣兜兜轉轉,對錯都不用去說了,將來怎么樣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的心念很堅定,決
定的事便不會反悔,所以辛五郎就算使出什么苦肉計來,也打動不了她。
一個婢女從外面進來,拍了拍頭上的雪珠,笑著說:“娘子,下雪了。今年冬日來得真早,前幾日還很暖和呢。”
院里的女孩子們都喜歡雪,聽說下雪了,三三兩兩聚到廊廡上看,細微的一點雪沫子,也讓她們歡欣雀躍。
黃夫人有點擔憂,偏頭吩咐身邊的仆婦,“上外頭看看,辛郎子走了沒有。”
仆婦領命去了,過了會兒回來稟報說:“還在門前站著呢,頂風冒雪的,臉都凍紫了。”
黃夫人回身看看鄭銀素,看她有什么反應,她卻恍若未聞,只叮囑婢女:“再添兩塊炭。小娘子那里看著點,別把窗關死了。”
她實在是一點都不在乎那人了,與對待陌生人無異。心死之后涅槃重生,已經不愿意帶著前世的回憶了。
黃夫人心下了然,交代仆婦:“你去,把人轟走。他是辛家人,回頭凍死在我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