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說:“這還有什么好打探的,真要是雍王,我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樣。再說是二姐調侃,我才想起那個人,那人兇得很,我是找郎子,又不是找阿耶,快算了吧。”
本來就是打趣,最后誰也沒當真。不一會兒顧家的春風來了,隨行帶了家中釀的酒和脯鲊,大家聚在一起吃喝,冬日圍爐而坐,很是快意。
不多會兒三嬸房中的傅母過來,把人叫了出去,居安等了好半日,不見春風回來,探著身子問:“春風阿姐上哪兒去了?”
大家當然心知肚明,二嫂說:“想是九郎回來了,人家有私房話要說,咱們吃咱們的。”
酒足飯飽后,仆婦搬出十張交椅放在廊廡底下,兩邊拿屏風遮擋,大家坐在廊下曬太陽。本來幽靜的午后時光,因孩子們不安生,一會兒一個跑來喊“阿娘”,一會兒另一個又哭了,不斷有人得起身主持公道,但這就是煙火人間啊,忙而繁復,卻有滋有味。
終于曬得人恍惚起來,瞇覷著眼直犯困,這才各自散了。
居上返回自己的院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躺下,拿手絹蓋住臉,從午后睡到了未正。
睜開眼時,日頭都西斜了,出小院看,各房都很忙碌,畢竟長安常年宵禁,只有逢元正和
上元日,才通宵開放市集。家中姑嫂們約好逛夜市,連三位夫人也要赴手帕交的約——
千秋節,家中阿郎陪圣上慶賀,夫人們難得遇上清閑的一日,多時不見的故交們,正好去酒樓喝上兩杯,敘敘舊。
“今晚我們可不管你們吃喝了,你們自己照應自己吧。”
盛裝的三位夫人站在院前,含笑互相打量。不像女郎們要乘夜色,她們早早便準備出門了,先去喝茶,再去飲酒,然后看燈賞梅,街市上游走一回……立戶許久的婦人,拖兒帶女執掌中饋,多少年不得逍遙了。難得有機會,以前的摯友們早就遞了帖子進來,也像年輕時候一樣高興高興,為了這場邀約,她們提前準備了好久。
大家都贊不絕口,一徑夸獎阿娘好看,平日端莊的夫人們露出羞澀的笑,靦腆地捋捋衣裳抿抿頭,相繼登上了馬車。
晚霞落在坊院里,沒有余溫,淡淡地。
眾人原本打算尋個酒閣子用暮食,無奈每家酒樓都客滿,二嫂懊惱不已,“早知道就該預先派人下定。”
不過也沒關系,在家吃個半飽,再上夜市吃小食就是了。大家忙著回去張羅,居上把新做的襦裙取出來換上,正在妝臺前盤頭,聽見外面有人傳話進來,柴嬤嬤慌里慌張說:“小娘子,不得了了,門上來了個人,要見小娘子。”
居上嘟囔了聲,“我正忙著呢……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