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石榴冠?”白練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茶杯輕響一聲,竟被她生生捏碎。
原本在她肩頭討巧的青鳥撲棱棱飛出窗外。
那副冠子,她如何不知?
那是當年,大哥在西南,費盡心思托當地最頂尖的藏族匠人,耗費三年心血才打造而成。
冠體以銀為骨,琉璃作葉,每一顆石榴子都是來自雪山之巔的五彩寶石所做,各個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最令人矚目的,是冠頂中央那顆鴿卵大小、獨一無二的青色寶石。日光下紫氣氤氳,月光下青輝流轉,天下間絕無僅有。
大哥當年,便是捧著這頂凝聚了全部心血的“石榴冠”,寓意著天賜吉祥,神明護佑的冠,迎娶了他心愛的妻子。
如今,冠子被奪,兄嫂的情意成了供人爭奪賞玩的彩頭!
“他們不是嫌棄我們,不肯與我們相交嗎?怎么遇到這種好東西便上趕著”
既當又立,如何能忍?
白練當即擲下劍,帶著還未徹底消散的那股冷冽劍氣和一身的梨花香,轉頭便去了大嫂的院子
三日后,京郊走馬場,草色已有些偏黃,綿延鋪滿整個馬場。
旌旗搖曳,人聲鼎沸,參會著不計其數,魚龍入場。
馬場觀賞臺共分為兩層,下層供官階低的官員們以及各學院學子觀看比賽。
上層左側為明華堂,只供皇親國戚,左右分明理堂,一奉高官,一奉世族。上層最末者為金彩堂,聽名字便知是專為富商所設。
其中,各堂又分設男席和女席,由穿堂而過的明紙屏風將未婚嫁的男女擋開。
余成棟一家原屬明理堂,但因之前的事,今年余家的席位被分在了下層。
下層設立的席位要小的多,每個隔間只有上層的一半,茶水糕點勉強也算稀奇之物,但比之上層卻是遠遠不夠看。
余成棟靜坐角落,擦拭著手中的彎弓,他往年那些好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都要在入席后故意來問候探望一下他,然后若有若無地表達一下他們的同情之意。
工部尚書家的小兒子劉玄最甚,直接端了上層的糕點來,嬉皮笑臉地放在余家人面前,陰陽怪氣道:“這道玉露團是往年余家兄弟最愛吃的,只是可惜啊因它是蒙古貢品,只供上層,不過不用擔心,兄長若是想吃,只管告訴小廝,上我那取便是了。”
余成棟捏著弓的手一寸寸收緊,骨節泛白,低下的頭微微抖動著,看不出是何神情。
像他們這種官宦人家,最重禮儀面子,余父雖心底不快,但還是咬著牙根一個個道謝,余母面上和藹,看不出一點不快的神色,一一感謝道:“諸位子侄用心了。”
余成棟良久未動,余夫人不動聲色地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