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白色的劃粉尖,像一柄淬了火的匕首,狠狠劃過翠綠滌綸布光滑的表面。
太用力了,指尖因此根根突起,白得發青。
她沒有絲毫停頓!她的眼神,如同最老練的獵人鎖定了獵物,冰冷、專注,燃燒著駭人的火焰!所有的屈辱、劇痛、眩暈,都被她死死地壓在了這近乎瘋狂的專注之下!
嗤!嗤!嗤!
一道又一道白色的粉線,帶著一種近乎暴烈的決絕,被狠狠地畫在布料上!褲腿中線、前后浪、臀圍線、膝圍線……每一道線都精準、利落,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勁!
腰背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隨著她每一次俯身、每一次手臂的劃動,瘋狂地啃噬著她的神經!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處,帶來窒息般的痛楚。
眼前陣陣發黑,額角的冷汗像小溪一樣往下淌,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猛地甩了甩頭,試圖甩掉眼前的黑霧。動作太大,牽扯得腰背又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她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不得不死死撐住冰冷的縫紉機臺板才穩住身形。
“秀云!”李紅梅看得心驚肉跳,聲音都變了調,沖過來想扶她,“你歇會兒!我來……”
“別動!”林秀云頭也沒抬,聲音嘶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兇狠的命令,“把剪刀給我!”
李紅梅被她這語氣震住,下意識地從地上小木箱里翻出那把豁口的大剪刀遞過去,她的心還在微微顫栗。
林秀云接過剪刀,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破屋的惡臭,嗆得她肺管子生疼。
她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發出的所有警報,將剪刀鋒利的豁口,對準了布料上第一道筆直的白色粉線!
她左手死死壓住布料邊緣,布料在她手下微微顫抖。右手緊握剪刀,刀尖穩穩地抵住劃粉線的。
然后,她猛地發力!
“咔嚓!”
一聲清脆、帶著布料撕裂質感的脆響,在死寂的破屋里驟然炸開!
鋒利的剪刀豁口,像一把無情的閘刀,沿著白色的粉線,悍然切開了翠綠的滌綸布!布料在剪刀下發出輕微的、順從的呻吟。一條筆直的、利落的切口,如同戰士劈開的第一道壕溝,在翠綠的“戰場”上延伸開來!
“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的剪刀開合聲,如同急促的戰鼓,瞬間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林秀云的手,穩得可怕!
她的眼神銳利如鷹,緊緊追隨著每一道白色的粉線,剪刀沿著線跡飛速移動、開合!每一次下剪都精準、狠辣,沒有絲毫猶豫!翠綠色的布片隨著剪刀的軌跡,一塊一塊被分離出來,帶著嶄新的、銳利的邊緣。
汗水混著血水,順著她的下巴頦,不斷滴落在飛速移動的剪刀上,滴落在翠綠的布料上,洇開一小團一小團深色的濕痕。
腰背的劇痛讓她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身體細微的、無法控制的痙攣,但她剪裁的動作卻絲毫不見滯澀,反而帶著一種被疼痛和屈辱催生出的、近乎狂暴的速度和力量!
破屋里只剩下這令人心悸的剪刀聲,和她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空氣里彌漫的惡臭和殘留的香水味,似乎都被這充滿力量和血腥的氣息沖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