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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夜邊界（第1頁）

集訓宿舍的熄燈鈴響過三遍，沈念珩蜷在上鋪，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她發紅的眼眶。顧昀遲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晚上八點：「臨時實驗數據有問題，明天送你回初中部?！?/p>

她劃開相冊，最新一張照片是今天下午偷拍的——顧昀遲在實驗室俯身調試示波器，白大褂衣擺掃過林學姐放在桌邊的書包。照片角落，兩只手通時伸向通一本參考書，手指幾乎相碰。

念珩？下鋪的室友突然出聲，你手機亮著會影響我睡眠。

沈念珩慌忙鎖屏，黑暗中傳來塑料包裝的窸窣聲。室友扔上來一盒眼罩：市一中特供，助眠的。眼罩角落印著小小的?；眨皖欔肋t筆記本上的一模一樣。

凌晨四點，她躡手躡腳溜出宿舍。初秋的晨霧像冷水漫過腳踝，教學樓輪廓在灰藍的天色中若隱若現。沈念珩鬼使神差地走向物理實驗室，卻在拐角處猛然剎住腳步——

實驗室亮著燈。

透過門縫，她看見顧昀遲和林學姐并肩站在黑板前。女生手里轉著的紅色粉筆，在黑板上畫出一道流暢的拋物線。顧昀遲的白大褂袖口沾著粉筆灰，他微微傾身的姿勢，和教她解題時如出一轍。

這道題你居然用了場論？林學姐的笑聲清脆地刺進耳膜，不愧是保送t大的料。

保送。t大。這兩個詞在沈念珩腦中炸開。她想起顧昀遲書架上那本《量子力學基礎》，扉頁上確實蓋著t大圖書館的印章。原來他早就決定要去那么遠的地方。

晨霧突然變得刺眼。沈念珩后退時撞到消防栓，巨響驚動了實驗室里的人。她轉身狂奔，運動鞋踏碎一地晨光。顧昀遲的呼喚聲從身后追來，卻比任何時侯都遙遠。

念珩！

她在操場看臺最高階蹲下，把臉埋進膝蓋。校服口袋里硬物硌得大腿生疼——是那枚天文臺的紀念幣。金屬邊緣已經磨得發亮，s&g的刻痕里積著細小的汗漬。

找到你了。

顧昀遲的聲音帶著喘息。他白大褂里還套著睡衣，腳上是來不及換的室內拖鞋。晨光將他睫毛染成淡金色，眼底的血絲清晰可見。

t大沈念珩嗓子發緊，什么時侯走？

明年九月。顧昀遲在她身邊坐下，拖鞋邊沾著草屑，但保送不是最終決定。

操場盡頭，朝陽正突破云層。沈念珩數著塑膠跑道上的白線，突然想起小時侯玩跳房子，顧昀遲總會多畫一格，說給你留的起跑線。

那道題她攥緊紀念幣，場論的解法能教我嗎？

顧昀遲怔了怔，隨即笑起來。他從口袋里掏出鋼筆，在她掌心寫下公式。墨水滲進掌紋，微癢的觸感像蝴蝶停在皮膚上。

這是大學內容。他寫完最后一個希臘字母，筆尖懸在她手腕脈搏處，但我知道你學得會。

遠處傳來早訓隊的口號聲。沈念珩看著掌心蜿蜒的公式，突然翻轉手腕，抓住了他的鋼筆。金屬筆身還帶著他的l溫，筆帽上刻著小小的h，是去年她送的生日禮物。

我會考上t大。她說得那么快，像怕被打斷，不用等我，但請把更難的題留給我。

顧昀遲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縮。他伸手撥開她被露水打濕的劉海，指尖在碰到她額頭的瞬間頓了頓，最終只是輕輕拈下一片柳絮。

好。他聲音輕得像嘆息，我在黑板上給你留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