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演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蔣隊他…被陳隊叫走了,這次他應該有點麻煩。”
這次的沖動,他當然清楚會是什么結果。
“麻煩?什么麻煩?”黃初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是因為救我嗎?還是因為…他殺了那個頭目?”
“唉,具體我也不清楚,但聽說上面很生氣,當?shù)卣苍谑骸崩钛莺滢o,不想讓她太擔心:“嫂子,你先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最重要,蔣隊扛得住。”
李演的含糊和欲言又止,反而讓黃初禮更加不安。
她猛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不行,我要去找你們上級,事情不是那樣的!巴魯當時要殺我!蔣津年是為了救我!他不能受處分!”
“嫂子,你冷靜點!”李演嚇了一跳,連忙按住她:“你現(xiàn)在去有什么用?上面正在氣頭上!而且紀律就是紀律,蔣隊他確實是…”
“是什么?!是他救了我的命!”黃初禮情緒激動起來,聲音帶著哭腔:“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被殺掉才算遵守紀律嗎?我要去解釋清楚!”
她掙脫李演的手,執(zhí)意要往外走。
巨大的擔憂對蔣津年處境的恐懼,以及連日來積累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疲憊,像潮水般猛烈地沖擊著她脆弱的神經。
就在這時,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一個負責警衛(wèi)的士兵探頭進來:“首長那邊問黃醫(yī)生的情況怎么樣了?還有…”
士兵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剛剛還激動地要往外沖的黃初禮,身體猛地一僵!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眼前忽然發(fā)黑,耳朵里嗡嗡作響,士兵的聲音變得遙遠而不真切,腳步頓在了原地。
“嫂子!”李演最先發(fā)現(xiàn)不對,驚呼出聲。
黃初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下一秒,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的力氣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整個人就無力毫無征兆地向前栽倒下去!
“嫂子!”
“醫(yī)生!快來人!有人暈倒了!”李演朝著帳篷外聲嘶力竭地吼。
外面很快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醫(yī)療隊上手,帳篷內氣氛瞬間凝重到了極點。
李演被擠到一邊,看著醫(yī)生們緊張地忙碌,聽著儀器發(fā)出單調的“滴滴”聲,再想到蔣津年此刻的處境,只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神焦急地望向指揮中心的方向。
與此同時,指揮中心的氛圍比醫(yī)療帳篷更加壓抑。
陳錚面色鐵青地站在地圖前,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風暴。
那位肩扛將星的將軍坐在主位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手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敲在陳錚的心上。
“沖動!魯莽!無組織無紀律到了極點!”將軍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巴魯?shù)纳矸萦卸嗝舾心悴恢溃克菐坠傻胤轿溲b和境外勢力之間的重要勢力,他手里掌握的情報,對我們摸清整個區(qū)域的地下網(wǎng)絡至關重要!現(xiàn)在好了,人死了,線索斷了!當?shù)卣局覀冊骄硤?zhí)法,擅殺公民的由頭不放,外交壓力像山一樣壓下來!蔣津年他以為自己是誰?!”
陳錚深吸一口氣,試圖辯解,聲音艱澀:“首長,當時情況確實萬分危急,黃醫(yī)生被巴魯用槍頂著太陽穴,隨時可能……”
“危急?”將軍猛地打斷他,銳利的目光直刺陳錚:“戰(zhàn)場上哪一刻不危急?就因為人質是他的妻子,他就可以無視命令,無視大局,無視可能引發(fā)的國際爭端?陳錚,你是他的上級領導,你告訴我,軍人的天職是什么?是不是服從命令,維護國家利益?!”
“保護妻子和維護國家利益并不沖突!”陳錚猛地抬頭,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壓抑已久的悲憤和堅持:“首長!蔣津年他立過多少功,執(zhí)行過多少九死一生的任務,您比誰都清楚!他今天沖進去,不是為了逞英雄,是為了救他的妻子!那是他合法的妻子!一個剛剛在戰(zhàn)區(qū)為傷員拼過命,自己卻差點死在暴徒手里的醫(yī)生!保護自己的妻子,一個在戰(zhàn)區(qū)為和平事業(yè)服務的無辜公民,這難道也違背了軍人的天職嗎?!”
將軍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住了,深邃的目光審視著陳錚,似乎在衡量他話語里的分量和情感。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沉重得幾乎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