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走要走到什么時候去?不如直接飛下去看看?”花澤道。
朝見雪想說“你怎么這么自然地就混在了無為宗隊伍里”,還沒有說話,就聽玉惟說“不可”。
他撕下一片袖子,往下一扔,水青色的衣料竟在光下化作片片。
朝見雪躲在他身后,凝神往那里看,這才看見半空中的詭異絲線,橫七豎八,密匝匝地穿在下面。要是人毫無防備地往下跳,可不就成一盤生魚片了嗎?
可這階梯又著實長得看不見盡頭,要是可以將人團吧團吧當成球滾下去就方便多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之朝見雪覺得自己膝關節快報廢了,半閉著眼神色昏昏,才聽有人說:“到了!”
腳隨即踩在了水里。
不知觸發何種機關,只聽“轟”的一聲,火舌如蛇影竄起,須臾間點燃了四面墻壁上的火盞,濃重的血腥味一下子溢散,充盈在眾人的面前。
看清眼前場面,許多人都耐不住,彎腰吐了。
秘境(四)
饒是最見多識廣的弟子,也被面前景象嚇白了臉。
他們所站的水實際上是一方碩大的血池,血池半空中,無數或人或獸的尸首,再被空中的絲線掛住,落不到池子里,只有血水順著線流入。
朝見雪只覺喉口洶涌,想吐,但他趕緊轉移視線,去看玉惟的臉,又生生忍住了。
到底年紀未到大神的地步,玉惟臉色也是白如金紙,不忍細看血池上方的慘狀,慌張之中與他目光相對。
被極力掩藏的驚懼,瞳孔中的震顫,皆在平時沉靜的寒淵深潭中浮現。
朝見雪后知后覺,玉惟并非真的是毫無感情的木頭,只是他一貫藏得深,裝得好。
好比現在,哪怕自己也害怕,玉惟也要強迫自己去看。
“中間是什么?”
朝見雪忍住惡心,張望過去。血池中間的圓臺上,一柄斷劍插立,看樣子,正是扶衡真仙自己的命劍。
可惜典籍里記載的赫赫仙器,如今看來只像一塊爛鐵。
而且還藏在真的“血池肉林”里面。
“哇啊——不行了!”有人哀嚎道,“太惡心了!我要回去!”
一個不知能不能為自己所用的仙器,給他們帶來的心理陰影簡直是巨大的。回去后起碼一年都見不得肉。
一群人在狂吐,朝見雪默默離吐出來的彩虹堆遠了一點,和玉惟肩并肩站在一起。
“……你不怕?”玉惟問。
朝見雪努力聞著他身上的菡萏香味平復自己的惡心勁,真心道:“跟你站在一起好一點。”
玉惟探究地看他一眼。
在眾人嘔嚎中,只見圓臺上,一只狐貍的幻影端正坐著,逐漸現了形,用一種威嚴的聲音說話了。
“諸位小輩,恭賀你們抵達此境。能到這里,應當就是元嬰之中較為優秀之人了,吾十分欣慰。修行之人理當磨礪心性與膽量,若是這點血腥也見不得,如何繼續走往后的道途?
此劍便是吾的命劍千里,可惜吾已身亡,歲月凋敝,千里之輝不在,已不算什么厲害的寶貝,有緣之人就來拿走吧。”
有人正要上前,扶衡真仙的殘魂又說:“只是,此陣有去無回,踏了陣不可回頭,要么死,要么有人拔出千里劍。能走到這一步已是翹楚,回頭看,吾已開了境門,若不想涉險,大可自行離去,離去之人再送吾三年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