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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劭端坐于榻上的案幾之后。案幾左手邊堆疊著重重簡冊。有些已經拆閱,有些依舊捆扎完好。
右手邊平放了一把他的長劍。他手中正握著一卷長簡,聽到小喬進來的腳步聲,微微抬起了眼。
小喬徑直走到他面前,朝他微躬身后,沒問便上了榻,跪坐到他案幾的對面,與他正好隔案相對。
魏劭仿佛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
小喬道:“夫君,今早我從祖母那里出來,得知了石邑和兗州的兵情。我也知道我伯父開口向你求助救兵了。除此,伯父也寫了一封家書于我,叫我到夫君面前代為轉圜。我知道我在夫君面前,并無這樣的人情和臉面。只是莫說伯父已經開口,即便沒有伯父書信,我也亟待見到夫君一面。方才我在家,久等不見夫君回來,怕夫君要出征了,所以冒昧闖到了衙署,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夫君見諒。”
魏劭淡淡道:“你找我,要說什么”
小喬直視著他的雙眸:“我找夫君,自然是求夫君助力兗州,解去薛泰兵災。”
魏劭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簡冊,慢慢坐直身體道:“婦人豈可干事且你又憑什么讓我助力兗州解去兵災”
他的語氣里,那種小喬熟悉的,帶了微微譏嘲的語氣,又在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
小喬垂目道:“我知道我人微言輕。何況喬魏兩家又有宿怨。當年公公與大伯之殤,與我喬家脫不了干系。伯父執意將我嫁來想求媾合,此舉猶如掩目而捕雀,自欺罷了。“
魏劭瞇了瞇眼:“既然如此,你還有何多話”
小喬慢慢抬起了眼睛:“我也知道夫君去歲之所以娶我,應是遵了長者之命。我更不敢奢求夫君放下心中父兄之仇。只是魏喬兩家既然已經結成了姻親,在世人眼中便形同訂立盟約。如今喬家有急,夫君若袖手不理,未免有負盟約。況且,魏家強而喬家弱,兗州若失,于夫君顏面也是有損。”
魏劭沒作聲,一種不置可否的神情。
小喬停了一停,換了xiong中的一口氣:“東海廣且深,尤卑容百川;五岳雖高大,不逆垢與塵。我知夫君有高比九天之志,也有擎天踏海之能。提及幽州魏家,天下無人不知。
方才他也預備妥當,正要起身去前堂,她卻突然不期而至,來到了這里。
她若得知了兗州危急的消息,會來求他出手相助,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帶著平常少見的鮮艷妝容,一身新衣,天仙一樣地來到衙署出現在他面前,原來是想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說服自己。
不得不說,她很聰明,聰明的出乎了他的想象。一番話層層遞進,說服力極好。
即便他起先沒有決定出手,聽完她的這一番話,也實在是沒有理由再反對了。
魏劭此刻的心情有些難言。不知是什么感覺。驚喜或許還有一點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小喬問完那句“可行否”,便等他回答。等了良久,他卻始終沒有任何答復。
他就坐在自己對面,卻一語不發。看他神色,神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