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峰的晨鐘從不遲一息。
寅時三刻,天未亮,經堂內已有二十余道身影坐得筆直。沈九在最後一排,眼低心冷,手中握筆,卻沒有落字。
今日是初試——默寫《正律》開篇一章,不允遺誤,不許潦草,更不準抄錯筆順。這章他在前世改過無數弟子,閉著眼都能背。但他并不急,甚至有點嫌麻煩。
講師在堂前踱步,視線如劍來回掃過,一字不言,卻無人敢造次。
「現在開始,一炷香後收卷。」
紙張翻動聲細細碎碎,沈九終於提筆。字不大,筆鋒卻重,似是將墨壓入骨里。
一旁室友偷眼瞄他,原以為這種來歷不明的乞兒頂多識幾個字,結果法嚴整,不僅無誤,還透著某種奇異的壓迫感。
講師目光落在署名「沈九」的那一欄,靜了數息,終究沒說什麼,卻將那一卷單獨ch0u出,放入袖中。
紙張翻過聲靜靜傳來,與之伴生的,還有周圍同門弟子暗暗探過來的目光。
沈九察覺到了。
他沒抬頭,只慢條斯理地將筆洗凈,甩乾、歸鞘、放回書盒。每一個動作都像儀式般安靜,卻莫名b人。
那個與他同室的少年終於開口:「你以前讀過書?」
語氣平穩,卻透著掩飾不住的疑心與試探。
「讀過一點。」沈九回得云淡風輕。
「筆法很熟……你真是街上的乞兒?」
他轉頭望過去,眼神靜靜地,看不出情緒,「你若覺得我不是,便當我不是好了。」
那少年像是被哽了一下,沒再說話,只是心底那點警惕卻悄然浮起。
識海里,系統小聲cha話:「他剛剛多看你三眼半,屬於潛在嫉妒型對手,我幫你標注為養肥再踩?」
「……標注成不必回應。」沈九淡聲道。
講師的聲音在堂前響起:「本堂前三名明日可列入峰主夜課抄錄,余者每日倍卷,不得誤時。」
全場一靜。
沈九收卷當晚,不但未被責罰,還被選中入夜課。
那是清靜峰弟子能「被看見」的序、心法,三者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