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分割成兩半。
一半,是井口上方那塊圓形鐵板所代表的、我剛剛離開的人間。另一半,是我身下這片深不見底的、粘稠如墨的黑暗。
我正懸于二者之間。
冰冷的鐵梯,透過戰(zhàn)術手套,依舊能傳來刺骨的寒意。我每向下一步,那股從深淵中涌出的陰風就更濃烈一分,帶著泥土的腥氣和鐵銹的腐朽味道,無孔不入地鉆進我的口鼻。
這里太安靜了。
安靜到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嗡嗡”聲,能聽到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咚”的沉重撞擊。
我的感官,在這極致的黑暗與死寂中,被無限放大。
戰(zhàn)術手電的光柱,像一把無力的手術刀,徒勞地切割著眼前的黑暗,卻只能照亮前方幾米的距離。更遠處,黑暗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吞噬了所有的光線,也吞噬了所有的聲音。
我一步一步,緩慢而又穩(wěn)定地向下攀爬。
大約下行了二十多米,我腳下的鐵梯,到了盡頭。
我將身體的重心,完全交給背后的攀巖繩索,整個人懸吊在半空中,用手電向下探去。
下方大約還有十米,是一個水泥砌成的平臺,平臺中央,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看樣子是某條廢棄的巨大管道的入口。
我沒有急著下降,而是先將那根五米長的工業(yè)內窺鏡取了出來。
柔性的探頭,在我的控制下,像一條靈巧的毒蛇,悄無聲f息地探入了下方的管道口。
平板電腦的屏幕上,很快傳回了實時畫面。
管道內部,比我想象的要寬敞,直徑至少有兩米,足以讓一個成年人直立行走。管壁上布滿了滑膩的青苔和一些不知名的、慘白色的菌類。
我操控著探頭,緩緩向前推進。
管道里空無一物,除了常年累積的淤泥和垃圾。
探頭前進了大概四米多,就在即將達到極限的時候,畫面中,出現(xiàn)了一堆坍塌的土石,將前方的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看來,王律師說得沒錯。七年前的那次“事故”,不僅僅是封死了入口,連地下的通道,也一并被破壞了。
我收回內窺鏡,心中稍定。
至少,前方?jīng)]有立刻顯現(xiàn)的危險。
我調整好下降器,身體如同蜘蛛俠一般,順著繩索,平穩(wěn)地落在了那個水泥平臺上。
雙腳踏上實地的瞬間,一種莫名的心悸,毫無征兆地襲遍全身!
那不是恐懼,也不是緊張。
而是一種……被某種冰冷的、非人的意志,瞬間鎖定的感覺!
就好像,我從一個安全的“區(qū)域”,踏入了一個被監(jiān)視的“獵場”。
我的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緊接著,一個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散發(fā)著幽幽藍光的虛擬界面,如同病毒程序般,強行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展開!
【檢測到參與者‘林默’已進入指定區(qū)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