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月把發(fā)言稿送回了宣傳科,時間不大,蘇愛平親自來到了廚房。我正忙著,左手炒鍋,右手炒勺,正揮汗如雨。
大概是擔(dān)心會有油漬濺在她身上,還是害怕空氣中的水汽沾染了她的頭發(fā),她站得很遠(yuǎn),在剛進(jìn)廚房門的地方向我招手,嘴唇在動,但是聽不清她說的是什么。
我只是看了她一眼,又開始忙。晚上要招待五桌客人,單菜單炒后,工作量大增,既要掌握好時間,又要發(fā)揮出烹飪水平,上菜這會兒忙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蘇愛平又是招手,又是大喊,我根本沒有時間和她打招呼。
幫廚在提醒我,并且往蘇愛平站著的地方指著給我看。可是,我忙得汗水都顧不得擦,哪有時間去跟她交流?
十幾分鐘后,她甩甩手走了,好像是生氣了。
此時此刻,你就是氣得滿口里吐血,我也挪不開地方。
菜全部上完后,我讓幫廚盯著,就去了林楚月辦公室,還沒有進(jìn)門,就聽到了蘇愛平的聲音:“這篇稿子,傾注了我的全部感情和心血,我在起草的過程中,真的是心潮起伏,激動得都掉了好幾次眼淚。肖成他,他一句話就給我否了,我的努力我的心血,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歸于無有了,這也太可笑了吧?”
“肖成他是啥水平,一個從山里走出來的小農(nóng)民,一個做飯給人吃的廚師,懂得什么叫文章,什么叫書面材料么?真是大言不慚,不自量力……。”
我一步進(jìn)門,她正說到這里,立即閉嘴,把后面更難聽的話使勁咽了回去。
看她有點(diǎn)尷尬,我裝作沒有聽到她剛才的話,說:“蘇領(lǐng)導(dǎo),對不起,你寫的那個發(fā)言稿,反正我是不念,丟人。”
“你說我寫的發(fā)言稿丟人?我告訴你,我在省報發(fā)表過文章,在電臺也有稿子采用,吳經(jīng)理對我寫的東西都是滿心的歡喜,那么多人寫情書都請我,你竟然說丟人?”
“你幾斤幾兩心里就沒數(shù)?說我寫的不行,寫得丟人,那行,你寫,你寫出來我看看!”她輕蔑、不屑地看著我:“你怕是連個詞語也組不起來吧!”
“我寫。”我非常冷靜地對她說。
“后天召開員工大會,明天下午前必須完稿,你明天一上班把寫的發(fā)言稿交給我,我把你寫的和我寫的全交給吳經(jīng)理過目,到底用你寫的還是用我寫的,她來定奪!”
我點(diǎn)頭同意:“好,明天一上班我交給你。”
蘇愛平轉(zhuǎn)身出門,氣哼哼地走了。
看著她遠(yuǎn)去的身影,我在想這丫頭一定還沒經(jīng)過摔打和磨煉,這么點(diǎn)事就氣成這樣,性格也有點(diǎn)太暴躁了。
林楚月嘟囔道:“小蘇也真是,太清高太自以為是了,至于氣成這樣,說出這么多難聽的話來么?表哥,你的脾氣也真是夠好了,連我都?xì)獠贿^,直想嗆她幾句的。”
“小姑娘臉皮薄,使個小性子什么的,很正常。”
“她就這么不管不顧地走了,你真的自己寫?”
“那就寫吧,明天上班給她就是。”
“你會寫么?”
“咋不會啊,我也是差一點(diǎn)就考上大學(xué)的人,而且作文成績還不錯。再說了,寫不好還寫不孬嗎?反正是自己念,誰還笑話不成。”
“小蘇確實(shí)寫得有點(diǎn)不真實(shí),不過很能打動人。”
“其實(shí),那叫煽動情緒,用詞太過華麗。在過去捉那流氓的瞬間,發(fā)揮的想象力又空又假。說在那一瞬間,我想到了那些為國捐軀的先烈,他們?yōu)榱撕笕四苓^上好日子拋頭顱灑熱血……。”
“還想到了萬一那流氓身上藏著刀子,我這一過去,刀子正好扎在我的胸口上,就再也見不到父母了。以后誰給爸爸媽媽養(yǎng)老送終?豈不是白養(yǎng)了我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