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聽馬蹄“嘚嘚”聲響,一小隊騎兵策馬而至,不過四五十人,只是放馬慢跑,卻也是聲勢不小。
馬上兵將都是輕裝,不掛甲胄。領先一桿“宋”字旗號。眾兵將目不斜視,從眾人面前跑過。道上塵土四起,眾人紛紛朝后退去。
宋源寶道:“這便是先鋒么?怎么就這幾個人?”
大軍行進,一般也分先鋒,前軍,中軍,后軍。
蕭平安幼年被騙當了幾天兵,差點把命丟了,雖沒學到什么東西,大致的規矩卻是明白,道:“這不是先鋒,乃是斥候,都是精銳之士。”
斥候便是探子,一般多是單獨行動,也有視任務不同,或多或少,結隊前往。若是在敵境活動,或是戰時,還要改易裝束。此間只是行軍,按規矩走在大隊之前,卻沒了那么多講究。
此時后續隊列已源源開來,當前乃是騎兵,只見旌旗招展,一匹匹戰馬排成隊列,將大道塞的滿滿當當。馬匹之上,眾兵將都是身著鎧甲,手持大刀長槍,刀頭槍尖都是豎在頭頂,光芒閃閃。
眾軍結成方陣,約莫二百人為一陣,前后陣相距數丈。
大軍開來,威壓之勢非同小可。眾百姓躲的更遠,看所過軍隊軍榮嚴整,威風凜凜。畢竟是本國軍隊,雖也敬畏,但倒是不如何怕。
有人忍不住開口叫好,一人呼喊,眾人應和。
約莫小半個時辰,馬隊過盡。一列列步軍開來,雖不及馬軍威武,人數卻是更多,只見密密麻麻盡是士卒,齊步而行,地面震動,聲勢也是駭人。
又過兩刻鐘功夫,又有馬隊行來,旗號更是繁密。
蕭平安知道是軍中主將行來,說與宋源寶聽了。
只見最前方一員戰將,頂盔摜甲,魁梧雄壯,五十多歲年紀,威風凜凜,提著一把長槍,按韁緩行。身后大軍甲胄鮮明,整整齊齊。
褚博懷望著軍中旗號,道:“‘馮’?兩位都統制,一姓梁,一個姓方,哪里來的姓馮的?”
身旁一老者小聲道:“大宋的將軍,那不是天天換來換去的,這位馮征遠都統制,上任才一個月。”
褚博懷搖了搖頭,暗道,換來換去,兵不知將,將不識兵,如何打仗。
主將旗號之后,仍是步兵一列列行來。緊隨主將方陣之后,一個方陣甚是惹眼,雖只有四五百人,卻都是身著重甲。行進之間,甲胄嘩嘩作響,威風八面。
行到眾人面前,兵陣中突然一亂,有士兵倒在地上。兩側道路站著的士兵當即有人搶上,將倒下的士兵抬到路旁。
宋源寶忍不住道:“怎地如此不中用,也沒跑沒跳,走幾步就暈了?”此時烈日當空,天又干燥,著實炎熱,但打仗的士兵也不該如此嬌弱。
褚博懷道:“你懂什么,他身上穿的那叫步人甲,一身甲胄足有五十斤,尋常兵卒都穿戴不了。步人甲乃是重甲,攻守利器,但豈能在行軍之時穿戴。這將領在境內行軍,想是為了顯足威風,才叫步卒穿戴。哎,如此張揚,不懂愛惜兵士,又如何打的好仗。”
宋時的步人甲,乃歷朝歷代最重之步兵甲,還要攜帶兵器等物,一身武裝要超過七十斤,士卒負荷著實過大。
開禧北伐前,有官員發現兩萬多人的宋軍中,堪披戴步人甲者僅六百一十七人,這其中有士卒懈怠的自身原因,但這步人甲也確實過重。
此時身后大量馬車行來,車上無篷,拉的都是大箱子和各種輜重之物,累轂疊跡,叛衍相傾。
待到大軍過盡,足足用了兩個時辰。宋源寶咋舌道:“好厲害,這么多人。”
褚博懷道:“大約一萬五千多兵馬。”
蕭平安佩服道:“褚掌門當真厲害,這也數的清楚。”
清點兵馬人數,乃是軍中將領和斥候必會的本事,民間則是少見。褚博懷道:“我隨便數數,哪里算的準了。哎,這信陽軍也是編制不全,人缺的厲害。”
蕭平安莫名其妙,道:“褚掌門這話什么意思?”
褚博懷道:“此間屯駐大軍加上臨時調集的廂軍,應能湊出兩萬五千人馬,但方才過去,不過一萬五千上下,既是全軍出動,自然是缺了編員。”搖了搖頭道:“再去掉運送輜重打雜湊數的廂軍,真正能戰的只怕連七千也沒有。”
林子瞻道:“廂軍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