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參加仙盟大比,百花將軍向他賜劍,黎昭分明從祂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神采,那時黎昭還以為是他的錯覺,現在想來,并非錯覺,而是他真正看見了白解塵。
當時,他一定是偷偷躲在重華宮的某個角落里看著自己得了魁首。
黎昭心里一想,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在望向白解塵臉龐的一瞬,笑意停在了臉上。
那時自己回到應天宗,想找白解塵一同祝賀,回想起那時他的神色,宛若大病初愈一般,百花將軍身負血咒,白解塵若與他通信同感,豈不是也會一樣的痛苦。
想到這里,黎昭急急忙忙掀開被子,跳下了床,說道:“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隨時,”白解塵說道,“但走之前,你應該會想見一個人。”
謝韞端坐在暗牢中的蒲團之上,即便身處囹圄,也沒有顯露出絲毫的狼狽。
他長發如瀑,垂在身側,愈發顯得面如冠玉,清雅溫和,他雙眼微合,修長的指尖在空中輕點,每彈撥一處,空氣中宛若真的響起動聽的琴音。
過了半晌,謝韞才停下演奏,嘴角微微翹起。
他的心音并沒有消失,他的道心一如明鏡般清澈亮潔,他仍舊是天道的眷顧者。
“你還有心思彈琴?”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牢房之外響起,謝韞緩緩睜開眼,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黎昭。
是真正的黎昭,并不是那張他曾經親手貼上去的畫皮。
謝韞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說道:“怎么是你一個人來?”
“除了我,你還希望誰來?”
謝韞低頭一笑,隨后撥弄著并不存在的琴弦,說道:“仙盟以白解塵為尊,仙盟要處置我,白解塵怎會不來?”
黎昭冷笑道:“我是擔心你不小心說錯了什么話,白宗主一怒之下,取了你的性命。”
謝韞的手停在了半空,笑道:“看來你還是不希望我死。”
黎昭忍住怒氣,說道:“我娘親在哪里?”
“莫要說得那么生分,”謝韞搖頭道,“那也是我的娘親。”
事到如今,黎昭仍不相信謝韞同自己是兄弟,但他的長相同寶珠夫人實在是相似,以至于當初在花船上見到時,黎昭一時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那時的他也未想到,一時口快的結果竟是如此。
謝韞收起了撫琴的把戲,雙手平放在雙膝上,腰板挺直,說道:“今天我心情好,除了寶珠夫人在何處,我都可以告訴你。”
得不到母親的去處,黎昭本想轉身而去,但聽到謝韞的言語,他依舊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說道:“你真的是‘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