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又來!”秦猛聽著老保長那熟悉的叫嚷,臉頰肌肉狠狠抽搐。然而,不等他有所反應。
屋外,一聲凄厲尖銳、撕心裂肺的哭嚎猛然刺破了堡內(nèi)的寧靜:“啊,我的大寶啊——!”
“大寶,我的兒,你哪兒去了啊——!”
“砰啷”一響,陳月娘手中的湯勺被驚得掉在地上,瓷片濺到腳邊,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是王家姐姐!”秦小蕓放下筷子,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一下子就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
“我去看看。”秦猛撂下碗筷,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順手抓起桌邊的橫刀,大步朝門口走去。
他剛拉開自家的木門,院門就被“砰”的一聲推開。
老保長王槐拄著拐杖,彎腰喘著粗氣沖進來,背后跟著個披頭散發(fā)的婦人——正是住在隔壁巷的王寡婦。
她的頭發(fā)亂糟糟地粘在淚臉上,眼睛腫得像核桃,剛進院子就“噗通”跪倒在地,雙手死命拍著冰冷的泥地,指甲縫里都嵌進了土渣。
“管隊老爺,您可得給我做主啊!我家大寶…大寶他沒啦!”
她男人兩年前死在韃子刀下,十二歲的大寶是她唯一的指望,如今孩子沒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瞬間垮了,哭嚎聲里全是天塌下來的絕望。
“沒了?怎么沒的?”秦猛心頭一沉,聲音帶著幾分寒意。好好的孩子怎么會突然就死了呢?
“是…是丟了啊!”王保長總算順過氣,急急忙忙解釋,“春蘭她,剛才瘋了似的撞進我家,話都說不利索,就在地上哭,說大寶找不著了。”
老頭說著連連搖頭,滿臉無奈,也不知道詳情。
這動靜早驚動了街坊四鄰,不大的院子很快擠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地探頭張望,低聲議論。
“春蘭姐,你先定定神,把事說清。”秦猛本想伸手扶她起來,手剛伸到一半又猛地縮了回去。
——這年月男女大防重得很,他一個大男人去扶寡婦,傳出去少不了閑言碎語。正犯難時,見陳月娘跟了出來,他如遇救星,狂甩眼色。
陳月娘何等機靈,立刻上前攙扶,柔聲細語地勸慰著。秦小蕓也懂事,轉(zhuǎn)身跑進屋里搬來兩條長凳。
接著,女孩又端出兩碗溫水遞給王寡婦和王保長。
“春蘭姐,先喝口水穩(wěn)住心神再說。”秦猛的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老保長,鄉(xiāng)親們都在這兒。
你先冷靜,把事情說清楚,大家一起想辦法,莫慌。咱們幾百號人出動尋人,孩子肯定丟不了!”
這鏗鏘有力的話像定心丸,王寡婦總算慢慢止住哭嚎,接過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水,胸口還在劇烈起伏,眼淚卻沒那么洶涌了。
見她情緒稍穩(wěn),秦猛趕緊追問:“大寶是啥時候不見的?去哪兒了?”
“嗚嗚…俺家大寶…今早晨說去東邊林子拾柴火。”王寡婦抽抽噎噎的,話都說不連貫。
“午飯時沒…沒回來,俺還尋思著娃兒貪玩…可這天都快擦黑了,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俺把堡里堡外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我那死鬼男人要是知道了,在地下都得怨我沒看好娃啊……”
說著說著,王寡婦絕望涌上心頭,哭聲再次大了起來。
秦猛見她這狀態(tài)問不出有用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