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謙卑,內(nèi)容卻像軟刀子,直戳裴婉汐的痛處,點明了她是因為自己鄉(xiāng)野出身才被她們故意刁難。
裴婉汐果然被噎住,氣得臉色發(fā)紅,忍不住尖聲道:“你!不會騎就不要答應(yīng)!害得我們在那么多人面前丟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裴家……”
“裴婉汐!”裴景玨冷冽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的規(guī)矩學(xué)到哪里去了?學(xué)不會規(guī)矩就滾回你的院子閉門思過!”
裴婉汐被兄長呵斥,嚇得一哆嗦,狠狠瞪了蘇見月一眼,不甘心地閉上了嘴,但眼神里的怨毒絲毫不減。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宋慈,手中慢悠悠地捻著佛珠,“說起來,景玨這次倒是及時,救了蘇氏,你們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廳內(nèi)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蘇見月心頭一凜,語氣有些惶恐:“老夫人說笑了,相爺是君子,憐憫弱小,出手相助乃是仁義。”
“妾身感激不盡,相爺是夫君的表兄,亦是妾身的兄長,妾身唯有敬重,不敢高攀,更不敢玷污相爺清譽。”
她將自己放在極低的位置,語氣謙卑而疏遠,迫不及待地與裴景玨劃清所有界限。
裴景玨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了一眼蘇見月那低眉順眼的模樣,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又升騰起來。
他放下茶盞,聲音聽不出情緒:“母親慎言。”
只是,他看向蘇見月的目光,卻愈發(fā)深沉難辨。
老夫人宋慈那番生死之交的玩笑話,像一根細刺扎在蘇見月心頭。
她匆匆告退,幾乎是逃離般地走出老夫人的院子。
剛走出不遠,身后便傳來沉穩(wěn)而熟悉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卻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
蘇見月心頭一慌,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只想趕緊回到西苑那方小小的天地。
“蘇夫人。”裴景玨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不容拒絕地叫住了她。
蘇見月腳步一僵,只得緩緩轉(zhuǎn)過身,垂首斂目:“大人有何吩咐?”
裴景玨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一瞬,從袖中取出昨日她給的那個荷包,語氣平淡無波:“本相這荷包線腳松了,蘇夫人還是拿回去補好再給我吧,畢竟本相身邊容不得低賤之物。”
蘇見月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接過荷包。
線腳松了?她昨日雖繡得匆忙,但針腳絕對細密牢固,怎會一夜之間就松了?
而且……低賤之物?
蘇見月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以前她繡的東西哪一次不是被裴景玨收下了?現(xiàn)在又開始嫌棄她的東西低賤了。
她心中疑惑,但并未多想,只當(dāng)是意外,順從應(yīng)道:“是,妾身明日修補好再給相爺送來。”
“嗯。”裴景玨應(yīng)了一聲,卻并未立刻離開。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允禮是個聰慧懂事的孩子,根骨也不錯,我很喜歡。”
蘇見月心中警鈴微作,不知他為何突然又提起此事。
果然,裴景玨下一句便道:“讓他跟在本相身邊學(xué)習(xí)之事,你再好生考慮三日。我身邊有最好的文武師傅,藏書閣典籍孤本任他翻閱,眼界、學(xué)識、人脈,皆非尋常書院可比。”
他目光轉(zhuǎn)回,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銳利,“你雖為女子,也當(dāng)明白機遇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