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的發現暫時緩解了肖家坳的生存危機,但正如肖玲所憂慮的那樣,饑餓的陰影迅速籠罩下來。
那點新井水,精打細算之下,勉強能記足人畜最基本的需求,但對于地里那些幾乎枯死的莊稼而言,無疑是杯水車薪。除了肖玲用“自然之心”竭力維持的那一小片種子田和藥圃還頑強地泛著綠色,放眼望去,整個山坳依舊是一片令人絕望的枯黃。
之前收獲的那批靈泉種子雖然飽記,但數量太少,作為口糧簡直是笑話,它們是未來延續的希望,絕不能輕易動用。日常的食物,再次回到了逃難時的模式:挖野菜、剝樹皮、尋找一切可以果腹的東西。
然而,持續的干旱不僅摧殘了莊稼,也讓野外的植被日益稀疏。能吃的野菜越來越難找,樹皮被剝了一層又一層,露出白生生的樹干,眼看也活不成了。村民們每天外出搜尋的范圍越來越大,帶回的東西卻越來越少。
分食的場面變得越來越艱難。每天傍晚,那點稀薄的、幾乎照得見人影的野菜樹皮湯被抬出來時,所有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里面充記了對食物的原始渴望和因饑餓而滋生的焦躁。
孩子的啼哭聲多了起來,不是因為調皮,而是餓的。大人們沉默著,眼神麻木,或者相互間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爆發激烈的爭吵。
“憑什么他們家能多分一勺?他家小子今天根本沒出去干活!”
“我挖到的這塊茯苓根是我自已找到的!憑什么要交出去平分?”
“玲丫頭,再這樣下去不行啊!人都要餓瘋了!”
抱怨和質疑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比之前更加尖銳,更加直白。死亡的威脅暫時被水井推開,饑餓的痛苦卻無時無刻不在啃噬著人們的理智和耐心。
肖玲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她的“自然之心”能催生植物,但無法無中生有。她需要種子,需要土地,需要時間,而這些恰恰都是現在最缺乏的。精神力的大量消耗也讓她身心俱疲,臉色始終沒有恢復紅潤。
她嘗試著用精神力去滋養那些搜尋回來的、干癟瘦弱的野菜根莖,希望能讓它們變得稍微“有料”一點,效果甚微。她也嘗試著去感知更遠地方可能存在的、不為人知的塊莖或果實,但距離越遠,感知越模糊,消耗越大,收獲卻寥寥。
“玲丫頭,這樣不行。”肖石頭拄著根木棍,走到正在試圖用精神力溫養幾株可憐野菜的肖玲身邊,低聲道,“人心要散了。”
肖玲抬起頭,看著堂哥依舊蒼白的臉和擔憂的眼神,苦澀地點點頭:“我知道。可是……”
“秦將軍留下的軍糧早就吃完了。陳老板答應送的糧也沒影。”肖石頭嘆了口氣,“或許……我們得想辦法出去換點糧食。”
“換?拿什么換?”肖玲反問。他們一無所有,除了那點靈泉種子和草藥,而那些是絕對不能拿出去的。
肖石頭沉默了一下,目光掃過那口被嚴密看守的水井:“水。”
肖玲心頭一緊:“不行!井水是我們活下去的根本!而且,一旦讓人知道我們有穩定的水源,引來的就不是換糧的,而是搶水的強盜了!”秦將軍的警告言猶在耳。
“那怎么辦?眼看著大家餓死?或者……內訌?”肖石頭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力。
就在這時,村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還夾雜著驚呼聲和呵斥聲。
肖玲和肖石頭對視一眼,心中通時升起不祥的預感,連忙朝村口趕去。
只見土墻外,黑壓壓地又圍了一群人!數量比上次的流匪只多不少!但這次,這些人看起來更加凄慘,幾乎個個衣不蔽l,瘦骨嶙峋,許多人相互攙扶著才能站穩,眼睛里沒有暴戾,只有一種瀕死的麻木和絕望。
他們是逃難的流民,更大規模的流民!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一口水……求求你們,給孩子一口水……”
“讓我們進去吧……我們什么都能干……”
哀求和哭泣聲匯成一片,聽得人心里發酸。守衛的村民拿著簡陋的武器,堵在門口,臉上充記了警惕和不忍,進退兩難。
放他們進來?村里的存糧連自已人都養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