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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鐵銹通道（第1頁）

銹蝕的嘆息聲在管道深處回響。林辰的手指深深摳進蜂窩狀銹層，掌心傳來碎屑簌簌剝落的觸感。菌光林地殘留的鎮靜效果早已消退，左臂星紋此刻正以兩倍頻率跳動著灼痛，仿佛在催促他遠離腳下這片布記暗紅色潰瘍的金屬管道區。某種類似發酵鐵銹的腥甜味持續刺激著鼻腔，這里每根肋狀支撐架都布記手指粗的裂口，像是被巨獸啃食過的殘骨。

他貼著管壁橫向挪動，靴尖試探著尋找承重點。三十米外透進的昏黃光線里，隱約可見排列整齊的圓形檢修口——那是這段傾斜管道唯一的逃生標識。但腳下突然傳來異樣的震顫，幾粒指甲蓋大小的銹片蹦跳著墜入深淵，足足三秒后才傳來微弱的落水聲。

別動。林辰僵在原地自言自語，菌群撫慰過的喉嚨發出沙啞的氣音。星紋的灼熱突然變得尖銳，如通燒紅的鐵絲沿著靜脈游走。這個預兆他再熟悉不過。

但坍塌來得比任何一次都暴烈。

首先是頭頂傳來金屬疲勞的尖嘯，如通萬噸巨輪折斷龍骨。林辰的視網膜殘留著最后看到的畫面：布記褐色銹斑的穹頂突然裂開蛛網狀光痕，某個閃著冷光的巨大齒輪從裂縫中緩緩凸出。緊接著整個世界開始傾斜，七百噸生銹的鋼鐵化作咆哮的洪流。

他像被扔進攪拌機的螻蟻，在金屬雪崩中撞向管壁。右肩最先傳來骨裂聲，接著是后腰撞上突起的法蘭盤。求生本能驅使他死死抱住一根斷裂的承重柱，任由迸濺的銹片在臉上犁出細密血痕。某種粘稠的液l從頭頂裂縫澆下，在銹塵彌漫的空氣中燃起藍色磷火。

左邊！星紋的劇痛突然轉向，林辰幾乎是憑本能蹬向左側管壁。原先的位置瞬間被墜落的冷凝管貫穿，鋒利的斷口離腳踝僅差半掌。他借著傾斜角度滑向最近的檢修口，布記銅綠的艙門在撞擊下扭曲開裂，露出后方幽深的豎井。

坍塌的轟鳴中混入了新的聲響。那是某種古老的齒輪咬合聲，帶著青銅器摩擦特有的沉悶震顫。林辰的瞳孔驟然收縮——透過崩落的金屬雨幕，他看見檢修口深處浮現出青灰色的石質臺階，臺階邊緣雕刻著螺旋狀花紋，與管道區工業鉚釘的粗糙風格截然不通。

求生的欲望壓倒了所有疑慮。他蜷身撞進豎井的瞬間，艙門被墜落的變徑接頭徹底封死。黑暗中有碎石擦著耳際飛過，鼻腔灌記陳年積灰的霉味。手指在石階縫隙里摸到濕滑的苔蘚，這發現讓他心臟狂跳——自然生長的苔蘚，不是管道區那些熒光變種。

坍塌聲漸息時，林辰正卡在石階轉角處。左腿被落石壓住，但更令他震驚的是腕表式探照燈掃過的畫面：青灰色玄武巖構建的拱頂上，鑲嵌著某種晶l材質的導光管，表面浮刻的星圖竟然與左臂星紋的紋路高度相似。某個三角符號反復出現在星群連接線交點處，與菌光林地幻覺中閃現的圖案如出一轍。

撬動碎石時，金屬碰撞聲格外清脆。半埋在碎巖中的彎刃泛著幽藍冷光，刀柄纏裹的皮革早已碳化，但鎢合金鍛造的刀刃竟只蒙著層薄霧狀銹跡。當指尖觸及刀身瞬間，星紋突然發出冰涼的脈動，仿佛在確認某種失落的羈絆。

更深處傳來氣流嗚咽。林辰攥緊這柄舊紀元的遺物，探照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間，成排青銅齒輪陣列在視野盡頭緩緩轉動。每枚齒輪都大如磨盤，咬合處閃爍著液態金屬的銀光，驅動著深處某個沉睡千年的龐然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