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醒來,睫毛顫動如垂死的蝶翼,習慣性地撐開眼簾——
沒有光。
才驀然想起三天前醫(yī)生給她下的診斷書:
神經(jīng)性失明,伴隨突發(fā)性視力喪失,情緒抑郁傾向。
今天是她失明的第四天。
無光而空洞的世界,令她感到無所適從。
母親和繼父在外地出差,是林昭衍陪她去的醫(yī)院。
車內(nèi)暖氣開得足,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將頭埋在她頸邊,呼吸灼熱地噴在她的皮膚上,聲線顫抖:
“我們?nèi)タ瘁t(yī)生,沒事……”
他的心跳的很快,怕懷中的少女一時接受不了失明的事實,他低著頭喃喃自語,更像是一種陷入絕境的囈語,是說給她聽,更是說給自己聽。
那顆緊貼著她臂膀的心臟,跳得又快又亂,像一頭被困在牢籠里瀕死的獸。
她穿著高領毛衣,摩擦著下頜,帶來細微的刺癢。
烏黑蜷曲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臉色卻有些煞白。
車窗外的世界應是車水馬龍,喧囂被隔絕,在少女聽來,偌大的世界只余下引擎低沉的嗡鳴。
沈楚連被他圈在懷里,目視前方,卻異常平靜,嗓音中透露著漠然。
“林昭衍,你還要上班吧,我自己去醫(yī)院就好了。”
這番話如一瓢冰水當頭澆下,讓林昭衍渾身都沁透了寒意。
她將手從他的包裹中抽離,冰涼的手指已經(jīng)被他攥的溫熱,但仍舊生疏地想要脫離他的懷抱。
林昭衍順著她的動作松開了手臂,略低著頭,看不甚清面上的表情。
半晌后,再抬頭時,那雙總是冷戾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碎裂了,只剩下狼狽的強硬。
“是,放你自己去醫(yī)院,那沈楚連……你告訴我,你怎么過去?”
此話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楚連從包中拿出手機,
“打車。”
兩個字,輕飄飄,卻像最堅硬的盾牌,擋開了他所有試圖靠近的企圖。
坐在主駕駛開車的司機聽到后面爭執(zhí)的聲音有些猶疑,連帶著車速也放緩了幾分。
林昭衍又恢復了冷戾的模樣,目不轉(zhuǎn)睛地說
“李叔,你繼續(xù)開,省二院。”
林昭衍皺起眉,不耐地用中指揉著太陽穴,有些微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