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屋外的雨聲并無減輕之勢,恰逢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趙內毫無血色的遺容,院中傳來一陣聲響。
“是誰?”紅鶴驚駭呼道,將短劍緊握在手中走出門去。
“紅鶴小娘子,是夏兄特地令我等前來聽候調遣。”原來是兩名白府侍衛背著干糧和清水前來照管現場。
“辛苦兩位今晚先在這間空屋中過夜,切勿觸碰院中的任何事物和趙內的尸身。”紅鶴溫恭地說道:“明日新會縣令自會派人接管這里。”
“遵命。”侍衛們領命道,他們將身上的蓑衣拆下來鋪在一處空墻角的地上,又擺放好食物與清水,打算就在此處歇息。
紅鶴最后再查探了一次趙內的尸身和現場內外,確認再無其他頭緒。她將短劍掛回腰間,又把蓑衣的系帶拉緊,轉身走入了漆黑的雨夜。
“然后呢?”巫柯問道。
“然后我們就再未見到紅鶴娘子的身影。”夏學啟站在那破敗的小院里,神色羞愧地說道:“等我們發現紅鶴娘子不見的時候雨已停了,于是我們強行攔下一名油商的車隊,借了快馬讓腳程快的兄弟先到新會縣衙報信。剩下十人,除了兩人留守牛輿之外,將這山林方圓幾里尋了個遍,這暴雨將人走過的痕跡全都沖掉了,什么發現都沒有。”
“明知那行兇之人還在附近,你居然還讓她獨行從農舍回到牛輿?”巫柯捶胸頓足地說:“紅鶴雖聰慧,始終也是個嬌嫩的女兒身。那鼠輩能將一柄鐵劍直接插入人的胸口,可見是名力大無窮的人。他若有心加害,小娘子是半分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虧你們還是白府侍衛,從軍多年這點警惕心都沒有么?”
“夏某自知失職,愿承擔一切后果。”夏學啟低頭含恨說道:“只是這兇犯一日未落網,夏某就一日心有不甘。”
“你不甘個屁。”毛虎在一旁怒目而視:“我要你現在下山將縣令夫人安全送回府邸,然后再說所謂的不甘。這里的案件自然由新會縣衙來接管。”
縣令樂文青從草屋中走出來,他已留意到自己親近的下屬正在失控的邊緣,說道:“順路讓人將這具尸身裹了送往新會義莊交給仵作范社,雨后天會轉熱,尸身放在此處恐會腐壞。告訴他現場我已替他看過,對他來說并無任何特殊之處。”樂文青神色鎮定,看不出絲毫的慌亂。
“是。”夏學啟領命離去。
“大人——”巫柯神色猶豫地走過來,臉上的關切之意卻無以言表。
“暫且不要說無用的話來安慰我。”樂文青冷靜說道:“那些話留著對我的夫人說即可,我剛看她在牛輿中已經整整一日滴水未進,形容枯槁,再這樣下去只怕鶴兒還未尋到她就已先支撐不住。”他皺眉說道:“希望夏侍衛盡快將她送回縣衙,也可以請醫官上門替她開些安神舒心的藥物。”
“是。”
“另外,發文請嶺南關道各官卡幫忙尋找紅鶴的蹤跡,具苗兒所說她當日穿著紅色男圓領袍,裹黑短幞頭,手中還是一把花鳥折扇。我想她被人擄走時身上還披著短蓑衣。”
“我即刻去辦。”毛虎立刻說道。
房中有一張破爛的蘆席,他們將席子鋪開在院落地上,再鋪開地圖。
“從這座小院到停留牛輿的小樹林大約一里腳程不到,卻有四五條隱秘的小道。方圓十里已經找了一遍。好在除了那座斷橋,附近并無什么險境。”樂文青沉吟:“我需要讓不良再將附近搜索一遍,不找人。”
“大人可是想找線索?”毛虎問道。
“鶴兒聰慧至極,若是被人擄走,她也許會留下一些線索讓人有跡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