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后,容音便去了前院。今天前院中照舊是沒什么人,花娘這個時候還都沒起床,聽曲的也不會這么早來,她行走起來便自在了幾分。
但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放松警惕,身上仍舊是做男子打扮,這件男子的衣裝還是托在城門口遇到的那位姐姐買的,當時時間緊急,容音只讓她幫忙買了一件,如今再想換,也沒有別的衣服了。
前院離后面沒有多遠,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容音便已經到了要化妝的地方。以往清音閣中的姑娘都是自己化妝,這間房還是昨日花媽媽和她敲定合作之后單獨給她騰出來的。
屋子不算大,靠墻的位子放著一個黃梨木的梳妝臺,梳妝臺上放著一面大大的銅鏡,上面擺放了許多吉安縣流行的胭脂水粉。
容音到的時候,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她只能先坐在椅子上,將那些胭脂水粉一個個拆開試了試。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后,便有人來了。容音扭頭看過去,就見清蘭和煙娘從外面走進來,清蘭走在前面,看到容音的時候笑著打招呼,”公子,您來這么早?”
容音笑了笑,“在屋里躺著睡不著,就先過來看看。”
清蘭快走幾步,在容音面前乖巧坐下,滿臉期待地望著她,“公子,今日還畫昨天那個妝嗎?”
容音拿出水粉涂到她臉上,“不,今日換一個。”
她手法輕柔卻麻利,很快就完成了大半個妝面,今日畫的妝和昨日不同,是容音最拿手的,十分嬌俏的一個妝面。
她拿出一枚小刷子,沾了點淺紅色的口脂,往清蘭嘴巴上涂,神色很認真。
煙娘看著她舉手投足中的儀態,又撇了一眼清蘭緊閉的雙眼,眼神掃過她那微紅的耳垂時,冷不丁開口,“姑娘,你有這么好的手藝,為何不去更大的地方呢?來到我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小花樓,只給我們幾個花娘上妝,豈不是太屈才了?”
容音捏著畫筆的手驀地頓住,她扭頭看了一眼斜斜依靠在門上的煙娘,見她一雙眼犀利地盯著自己,心中半分緊張也沒有。
她笑著問,“姑娘是怎么看出來的?”
煙娘沒想到自己戳破了她的身份,她竟然不惱,還笑著和自己說話,心中有些驚訝,也有點不自在,便實話實說,指了指她的耳垂,“你的耳洞太明顯了。”
其實容音的耳洞是很小的一個,若是不仔細看,便不容易發現。但煙娘平日里沒什么事,就喜歡觀察別人,在見到容音第一面時,便察覺出她身份不對。
只不過當時容音女扮男裝和她沒什么關系,她也就沒多嘴。卻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夜,她便要留在樓里,還要成為她們的妝娘,讓人怎么能不心生懷疑?
況且這個姑娘不知道施了什么迷魂術,把清蘭迷得團團轉。昨夜回去之后便一直喋喋不休說新來的這個妝娘化妝有多么多么厲害,言語之間都是欽佩。
煙娘不清楚花媽媽為什么要留下她,但若是她想要欺騙樓中的姑娘,她是不會同意的。
容音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原來是這里漏了餡,多謝姐姐提醒。”
她看起來脾氣好得很,被拆穿了身份也不惱,反而顯得煙娘在找茬一樣。
清蘭睜眼眼睛,眼神還有些懵,“什么姑娘?什么耳洞?”
容音眨了眨眼,“其實我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