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潤精心策劃他的棋局,江稚月踏入這盤棋中,終歸到底,也有著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而有些事,還需要借助蕭景潤的布局來實現。
他們是不謀而合的“默契。”
“執棋者,總認為自己能掌控棋盤,可從未想過,棋子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想要走的路,被操控的棋子,終有一天會掙脫束縛,而執棋者,也將會為自以為是付出代價。”
溫潤的聲音再度響起耳旁,蕭景潤逐字逐句自薄唇中輕柔地溢出,掛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在窗外的光線照耀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色澤。
他極輕極輕地說,恍若幻聽,“那我的代價,會是什么呢?”
這句話就像喃喃自語,沒指望江稚月聽見,也沒指望有人回答,特定的場合,有感而發罷了。
他仍舊是一副謙和的模樣,眼見江稚月靜默地立在原處,沒有絲毫和他搭話的意思,蕭景潤便道:“我先去探望伯母。”
江稚月還是沒說話,明明在慶典儀式,聲聲逼人的她,竟也會有啞口無言,陷入沉默的一片。
這大概是他的專屬待遇吧。
蕭景潤有些自嘲的想,不過他并不在意這種事,抬腳離去,纖長的背影融入明晃晃的金色光影中。
江稚月望著那道略顯孤寂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了那一日西林寺的祈福,想到了荒島上那一日跌落山洞,蕭景潤和她說過的話。
相比以往,他似乎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就連他溫潤面龐上綻放的笑容,也愈發完美無瑕,讓人難以挑剔。
蕭景潤似乎從來都不會將自己的真實情緒表露出來,總是給人一種溫和而又淡淡的感覺。
江稚月覺得他就像一汪寧靜的湖泊,即便投擲一塊石頭,也難以激起絲毫漣漪。
仿佛所有的風浪都無法擾動他那顆平靜的心。
她深深地盯著男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當他的背影即將消失時,江稚月動了動唇,聲音不大不小。
“那次我在醫院遭到襲擊,是你把照片傳給顧兆野的,你早知道我會在醫院遇襲。”
幸而長廊上,沒有外人。
兩名侍從離得遠遠的,少女柔靜的聲線,唯有男人傾聽。
蕭景潤緩緩轉過身來,江稚月睜著那雙黑白分明又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你一直在監視我的生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可以通過我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蕭景潤遂問。
江稚月頓了頓,抬腳向前走了幾步,和蕭景潤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的聲線越來越清晰,“你希望六大家族彼此反目,永遠無法締結同盟,你希望不會出現任何新的世家,來取代現有的六大家族。”
這話本不該由她來說,這無疑是揣摩了蕭景潤的心思,而這樣的心思在這樣的世道下,實屬大逆不道。
哪怕蕭景潤身處在蕭家,一旦暴露了這種想法,也會遭遇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