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什么玩笑……”趙安的話沖口而出,尾音尚未落定,便見那馬車車簾被一只素手輕輕掀開,從中緩步走下一位女子。
她抬眸望來,眉目清麗,目光卻帶著幾分清冷,周身氣質脫俗,竟讓人一時忘了言語。
“魏恒,回來。”她聲音清淺,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魏恒應聲退回車旁,垂手立在一側,目光依舊警惕地鎖著那二人。
陳稚魚的視線淡淡掃過面前兩個男子,緩緩開口:“原來是趙家二位公子,失禮了。你們若是為這莊子而來,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趙定瞇起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趙安搶先接話,聲音卻有些磕巴:“什……什么意思?”
“這處地產連同內里一應物事,早已轉到我名下。”陳稚魚語氣平靜,字字清晰,“如今,這莊子姓陳。手續齊備,地契可證,二位若有疑慮,盡可去查證。”
“哈?”趙安一聲嗤笑,眼底滿是匪夷所思,“你逗我玩呢?這么大一處莊子,你說歸你就歸你了?”
“安弟,慎言!”趙定沉聲呵斥,才將他那副跳脫模樣壓下去幾分。
隨后,趙定轉向陳稚魚,神色添了幾分恭謹,拱手道:“先前不知是陸少夫人在此,多有冒犯,只是此事來得突然,家中并未收到任何消息——這原是我阿姐的陪嫁,不知怎會轉到少夫人手中?”
“此事說來話長。”陳稚魚眸光微斂,語氣平靜無波,“你阿姐趙宓生前,已將這處莊子及內里物事悉數托我保管。她去后,一應文書地契皆已辦妥交割,官府留有存案,并非我空口白牙之說。”
話到此處,目光落在那急赤白臉的趙安臉上,看了他一眼,才道:“先前我便說了,你們若不信可以去查證,或者隨我去陸府,我將地契文書給你們一看便知。”
趙定面色難看,為難起來,趙安卻是個十足的莽夫,直言道:“她做主如何能算數,她死以后,她的嫁妝就該悉數退回給趙家,如今我們來拿回我們的東西,你又憑什么阻攔?”
方才還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趙定,在聽了阿弟這番話后,沉默了下來,這是在等她的反應呢。
聽著這毫不講理的話,陳稚魚不怒反生笑:“沒人攔著呀,你們二人若覺得自己能進去,那便進去好了。”
說罷,一個多余的眼神也懶得再分給他們二人,轉身入了馬車,喚了魏恒離去。
這一回,兩人沒敢堵在路上,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趙安氣急敗壞:“就這么讓她走了?我就不信了,我來拿回自己家的東西,誰還敢阻攔我?”
說罷,就要招呼人一起闖進去,被一邊的趙定怒斥責停。
“你是蠢貨嗎?人家手上有地契文書,你這樣闖進去便是強闖私宅,鬧到官府那兒,也是不占理!到時候難道還讓爹親自來撈你?”
趙安本就沒那膽子,不然前幾日剛來京中就會闖進去了,被他這么一攔,狠狠扔了長劍,負氣道:“我覺得這就是托詞,趙家的東西憑什么白白送給外人?這一處莊子里不知藏著多少東西,阿姐是糊涂不成?”
趙定亦是一臉黑沉,牽了馬調頭離去。
“趙家的東西自然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回去去陸家,找陸太師和陸夫人。”
……
陸太師白日里公務繁冗,忙得腳不沾地。趙家兄弟趕到陸府時,只見到陸夫人正坐在正廳理事。
這陸少夫人的傳聞,京中早已有所耳聞,無非是些上不得臺面的笑談——聽說并不受婆母待見,先前在宴席上還屢屢出丑,如今竟又卷進這等不清不楚的是非里。
趙定心中暗自盤算,此番尋到陸夫人這里,已是有了十成把握。做兒媳的,哪有不聽婆母話的道理?陸家何等門第,怎會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兒媳,偏要沾惹懷王妃留下的這些麻煩?屆時只需陸夫人一句話,那處莊子還怕要不回來?
他這般想著,臉上便帶了幾分篤定的笑意,對著陸夫人拱手行禮,語氣愈發恭順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