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輝好笑,但又來了興致:“聽聽看。”
后院內(nèi),葉宗行臉上難堪至極,但又十分氣餒。
“難道我說錯了?這是《象山學(xué)案》里象山先生說的。義利之辯,你既有生員功名,原該很明白才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罷,人之所喻由其所習(xí),所習(xí)由其所志。你要是志乎利,那我考較你理所應(yīng)當(dāng)。你要是志乎義,更不該計較。你要是志乎學(xué),那更要見賢者學(xué)之,見不賢者亦學(xué)之。象山先生說:倘有牧童呼我前來曰‘我教汝’,我亦敬聽其教。你欺我女子無才乎?”
趙輝從門畔望去,只見夏悅笙說得正義凜然,葉宗行漲得臉通紅。
過了一會之后,只見葉宗行彎腰行禮:“是小生狂妄了。過去坐井觀天,如今才知學(xué)問淺薄。夏賬房雖是女流,學(xué)問也是小生望塵莫及。小生謹聽教訓(xùn),月錢……全憑賬房做主。”
“減半!”夏悅笙說道,“后面每月一考,你辯過我了才足額給你。坐館不能耽誤,要是有客人問到典籍事,都是你出面與之對談,我可不好拋頭露面。”
“……聽賬房吩咐。”
趙輝看葉宗行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屋子里,這才現(xiàn)身對夏悅笙招了招手。
“駙馬爺來啦。”
夏悅笙過來行了禮,趙輝才問:“是不是風(fēng)晴的主意,讓你再激一激他?”
“駙馬爺明察秋毫,正是如此。”夏悅笙美眸朝他看了看,隨后笑吟吟地低下頭,“不過該省點還是省點,反正他在這里又不缺筆墨紙硯。”
趙輝也笑起來,隨后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沒想到你才學(xué)竟能折服秀才,真是深藏不露啊。”
“駙馬爺說笑了。這葉秀才雖肯下功夫,畢竟只是閉門苦讀。我嘛……”夏悅笙沉默了片刻,小聲說道,“過去為了得清凈,立了這個規(guī)矩,試試鉆研辯駁之術(shù),贏他還是容易的。”
趙輝點了點頭:“聰明法子。”
這夏悅笙估計過去只是立人設(shè),現(xiàn)在看來本性根本不是什么冷艷風(fēng)。
不過聰明是真聰明啊,葉宗行在女人面前,在學(xué)問方面也受了打擊,也不知能不能振作起來。
“后天我要去江浦。”趙輝說道,“那邊刻印工坊要籌備好,你這個賬房也得過去看看。”
夏悅笙低頭萬福:“是。”
她猶豫了一下又問:“那……我是不是要和冷泉公當(dāng)面?”
趙輝看了看她,只是淡淡說道:“你現(xiàn)在是書行賬房。”
夏悅笙心里一暖,柔聲說道:“是。”
“后日一早到三江門外碼頭等我就是。”
夏悅笙送他離開,看他上了轎子之后才收回目光。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