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三、
“剛才你瞧見那個,是夏家的公子,如今在蒼州做了個守將,據說不常進京。”
在路上走著,秦夫人忽地又挑起了話頭,以為顏子衿還不認識夏凜,便主動介紹起來,夏家在京中一貫低調,但誰也不會因此小覷。
顏子衿跟在母親身邊,心里想著自己早就認識夏凜了,甚至自己還沒恢復記憶,依舊是燕瑤那會兒,就聽說過蒼州城的夏凜將軍。
只是這話自然不能出口,于是只得當做初次聽聞,畢竟夏家的事兒,她已經分別從長公主殿下、顏淮,還有夏凜口中知曉了個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夏家是個什么想法,這樣松姿竹身的兒郎,不學著別家接到京中為其鋪路,反倒讓其去做一個守城的普通將士。”
“許是人各有志,他自己不喜歡京中繁華,向往自在呢,我瞧著蒼州也是個好地方呀。”
“你也沒在蒼州待過幾次,怎么就覺著蒼州好了。”
“萬一緣分使然呢。”顏子衿生怕多說下去自己口中漏了餡,忙匆匆結束這個話題。
本來顏子衿還以為秦夫人瞧見夏凜一表人才,會趁著顏淮不在,又想著與自己說親,畢竟自自己及笄成年后,這說親議婚的事兒也該是時候了。
但秦夫人只是微微提了一嘴,后面便當做無事發生般,還愿點燈,獻香奉果,顏子衿好奇,趁著秦夫人在忙,悄悄湊到在外面候著的平媽媽身邊。
平媽媽見顏子衿過來,仿佛未卜先知般,笑著開了口,問她是不是好奇秦夫人怎么不同以往那樣,向顏子衿問起夏凜如何?
顏子衿連忙頷首,畢竟這可不像是秦夫人平日的性子。平媽媽看了一眼殿中的秦夫人,又看著眼前早已長成娉婷少女的顏子衿,柔聲道:“夫人雖然時常為你和大少爺的婚事盤算,可她再怎么說也是你們的親娘,大少爺還好,娶了妻也是在家中,可錦娘你就不一樣了,畢竟夫人也是從姑娘過來的,哪里不清楚,這一旦嫁出去,能不能常常回家看看都說不準。”
房檐下掛著銅鈴,垂著的鈴舌上又系著流蘇,這風一吹,帶著流蘇揚起,流蘇又拉扯著鈴舌擊在鈴身上,“叮叮當當”,清脆悅耳。
“夫人哪里舍得,可也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邊,白白把你耽擱了。”
“……”
“夫人曾與我說,到時候為你尋的夫家,一來最好是在京中,這樣互相走動也方便;二來也不求什么上進,只要對方能對你好,護著你安穩把日子過好就行;三來最好與你哥哥熟識,這樣若是對方敢欺負你,家里人也有法子替你撐腰,顏家的女兒,總不能讓別人隨意欺負了去。”
“母親這兜兜轉轉的,我聽著怎么倒像是在說延文兄長。”
“夏家不在京中,那夏凜夏將軍又是在蒼州,唯有一個老夫人,卻是個深居簡出,不怎么熟悉性子的,在夫人看來,倒算不上小姐的良緣。其實夫人本一早瞧上喬將軍,以往多次暗示過大少爺,誰知大少爺給誤解了,你說說。”
顏子衿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看著不遠處石磚上的綠草,心想著顏淮那可不是什么誤解了。
“如今喬將軍既已與大少爺結了異姓兄弟,夫人再如何滿意這門親事,也只能作罷了。”
“為什么?”
“錦娘你怎么忽地糊涂起來了?”秦夫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顏子衿回過身,大概是里面的法事已經做完,秦夫人這才走出大殿。
“母親都聽到了?”
“只聽得幾句話而已,不過也猜得到你拉著平媽媽在說什么。”秦夫人笑盈盈地看著自家女兒。
“那母親為何說女兒糊涂?”顏子衿話中意有所指,卻只故作糊涂地問向母親。
“如今延文與謹玉拜了兄弟,按理說也是認我做了干娘,也算作是你的異姓兄長,你們既然身為兄妹,又怎么能說親呢?”
這殿門口的平臺不寬,顏子衿與平媽媽說話時則站在臺階下,她微微抬頭看著秦夫人,目光越過母親的頭頂,正好能看見殿中垂目不語的諸天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