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殿門口的平臺不寬,顏子衿與平媽媽說話時則站在臺階下,她微微抬頭看著秦夫人,目光越過母親的頭頂,正好能看見殿中垂目不語的諸天神明。
“那……”話剛出口,剩下的字句直堵得xiong口發悶,顏子衿說不出其他,只得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只是她這個樣子,在秦夫人看來,倒像是在為和喬時松有緣無分而傷神。
秦夫人本就滿意喬時松,是以那天顏淮說著為喬家人單獨設宴,她還以為顏淮可算明白平日里自己與他說的那些話,同意為顏子衿說這門親,誰知顏淮竟是那般打算。
雖然也能理解,可秦夫人還是為此感到惋惜,而如今見顏子衿黯然神傷的樣子,更是無奈一嘆,但事已至此,也沒法向顏淮抱怨。
“夫人,這是您的東西。”有道長帶著小道童走出,道童手里捧著一份紅色布條,顏子衿認得出此處,以前她與顏淮前來為秦夫人還愿時,曾將其系在樹上許過愿。
“你哥哥不在,這東西便由你帶去,系在神樹上,為你哥哥求個平安。”
“是。”
接過紅布,顏子衿帶著木檀先一步離開來到這神樹所在的地方,今日來上香的人本就不多,此時這樹下更是寥寥幾人,在顏子衿尋找合適的樹枝時,那些人也走了個干凈。
這神樹比之前似乎更繁茂得多,然而那樹枝依舊高高在上,好不容易尋到一處空隙,顏子衿試著踮腳伸手夠了夠,指尖只能堪堪擦過枝節。
若是顏淮還在,此時他早已伸手替她將枝節壓下。
這般突然地想起顏淮,顏子衿盯著頭頂的樹枝,繼而又想起秦夫人剛才說的話,整個人忽而泄了力氣,頹了雙肩,捏著紅布垂下雙臂,更莫說再伸手去夠。
“小姐……”
“木檀……”顏子衿依舊抬頭看著頭頂的“紅云”,喃喃自語,“哥哥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等到靖州戰事了了,將軍自然就回來了。”
“那要多久呢?”
木檀默然,此事她一個小小婢女,哪里能回答得了。
主仆兩人正互相沉默,許是沉默下來這氛圍顯得太過寂靜,即使再細微不過的動靜,也能引起注意。
被腳步聲吸去目光,便看見夏凜從另一側走入院中,他許是沒想到顏子衿也在此處,距離她幾步遠時便忽地停了腳步。
顏子衿看著他,心里早就做好若是他問起有關燕瑤的事,自己要如何作答,誰知夏凜只是短暫地停了一下,隨即又走近了些。
夏凜看著顏子衿手里抓著的紅布,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枝條,將自己手中的布條舉了起來晃了晃:“也巧,祖母也命我來此,為此番出征的兄長們求一求平安。”
“既然如此,便不打擾將軍,您先請。”
顏子衿說罷欲走,卻又被夏凜喚住,只見他忽地躍起,衣袂紛飛,束發的發冠上寶石珍珠順勢晃動,伸手壓下一根枝條,不高不低,足以讓顏子衿夠到。
“我想著,你也是來為你哥哥祈福的,既然如此,不如一起。”
“可是……”
“也是為彼此行個便宜吧。”夏凜爽朗一笑,“這枝條雖然系的紅布少些,但多了些韌勁,一個人操作,不僅系不穩,若這枝條中途反彈回去還會被傷到自己,之前冒犯小姐已經被祖母訓了一頓,要是系個紅布還被傷到,我更不好意思回去向祖母奉命了。”
說著夏凜朝旁側移了一步,正好給顏子衿讓出上前系上紅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