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的目光跟他對視上。
望著自己這侄兒漆黑如墨的眼眸,年齡比他大了一輪的謝誠寧竟不知為何,心臟竟緊張得噗通亂跳。
他的大哥謝誠陽如今已經(jīng)很少出來管家事了,大哥為人也孤僻,人不是在朝中執(zhí)事,便是將人鎖在自己的院子里,閉門不出。
謝誠陽不是也不讓家里的小輩去給他請安,說是免去繁文縟節(jié),也省得勞累晚輩。
但謝誠寧此刻見到自己大哥這唯一的男嗣,竟如同見到了謝誠陽一般。
見謝凌正在看著他剛才那只要對阮凝玉行兇的那只腳,他心里竟不由的犯怵。
謝凌平靜地問:“三叔這是要做什么?”
謝誠寧知道道德上說不過去,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見他不語,謝凌又上前了一步。
“如今表姑娘尚還在接受審訊,事情原委尚還沒有個定論。身為女子,表姑娘再千錯萬錯,也不該受三叔如此欺凌。”
長孫謝凌長身玉立在那。
明明面色淡淡,嗓音也輕,但就是能叫人無端地腿腳發(fā)軟。
謝誠寧發(fā)現(xiàn)自己身為叔父,卻畏懼侄子,心里不由有些惱怒。
于是語氣一下也不太好,黑著臉拂了下袖子。
“這孽女忤逆尊長,滿口胡言亂語污蔑兩位族姐,這般荒誕不經(jīng),我身為舅父,教訓一下又如何?不過按照倫理綱常,教育子弟!”
誰知謝凌聽了,卻是他眸光驟冷。
“表姑娘犯了族規(guī),應由家中長輩同族老一起商議懲戒,三叔是非不分,也不按府里規(guī)定,就要私自對一個女兒家行兇,三叔就是這般做人家舅父的么?!”
見謝凌自己當做這么多人的面忤逆自己,謝誠寧覺得臉上無光,立刻怒目地回視過去。
“謝凌你!”
然而,謝凌站在那冷眼望著他,滿堂忽然升起了凜冽之氣。
那是名門世家養(yǎng)出來的天之驕子才有的氣勢,更何況他自幼便成名,連如今圣上都對他欣賞有加,厚愛延綿,不僅是謝家的嫡長孫,更是前程似錦。不久前他還金榜題名,不日便要參加殿試。
更遑論他出自長安謝氏,家中父親和叔父都是朝廷里的國之棟梁。
當今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這樣干霄凌云的世家長孫了。
他是謝氏三房,大房出了謝凌,以后人家就是一家之主,他和他的兒女們也要仰仗著人家過日子。
剛想罵他“不孝不敬”,便這么吞咽了回去。
而這時,謝誠安也道。
“誠寧,有點過了。”
謝誠寧更覺得火辣辣的,對下,他畏懼侄子權勢。對上,他更是沒膽子違抗兄長。
他只好硬著頭皮道:“是,二哥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