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慶又把本來西域和邊疆一帶,那種堅硬到可以抵擋箭矢的厚重干糧,鍋盔餅子捏成一塊一塊,一起熬煮,最后灑落了些鹽巴,以恢復百姓的體力精神。
這飯菜咕嘟咕嘟冒著泡,香氣極濃郁撲鼻,不知道有多么誘人。
樊慶三令五申,說明了城中此刻的規矩。
然后讓百姓先列隊,分發肉粥。
之后才是軍士。
百姓見此軍威嚴肅穆,不傷己身,驅逐外敵,最為特別的就是,他們來了,自己的生活幾乎肉眼可見變好,民眾心中欣喜敬畏,暗地里稱為天軍。
那復姓朱邪的沙陀部悍將端著陶碗,看著里面的肉湯和干糧,和百姓,乃至于安西軍的并無不同,眉宇皺起,喝了口,這個時代加了鹽巴,有糧食和肉的食物,可以極好得恢復精神和體力。
周圍其實吵吵嚷嚷的,不得安靜。
或許是意識到李觀一并不會拿了他們腦袋去鑄造什么京觀,這些個西域的俘虜多少是放松下來,一旦恐懼消散,那么這一股憋屈火氣就騰地一下竄起來老高。
西域聯軍俘虜被留下的這一萬余人,都是極為精悍。
在這種大混戰里還保留有戰斗力的精兵,校尉,悍將,都被扣留下來,可以說,這些人是通過這一場十幾萬眾的戰場,廝殺角逐出來的絕對悍卒。
若是這些人結成一軍,必然比那十萬聯軍的威脅都大。
后者人數雖多,卻上下不能一心,命令不能即達,過于冗沉,反倒是害處,這一萬余人,精悍無匹,武藝強盛,如果有一員猛將率領,那才是棘手。
而這些武人出身于不同部族,一個個素來以武功自傲,被拿了之后,心中也多少有些氣憤,是用自己的語言大罵一聲赫連介山等聯軍的將領。
何等賣鉤子的憨貨!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竟讓你爺爺我被你拖累至此,還得吃馬肉,我西域大漠上的漢子,何時吃自己的坐騎……
啊,不過這好像是大宛部的馬。
肉結實地跟咬皮革似的,廢腮幫子。
那沒事兒了。
就是有些可惜。
大宛部的馬很好。
那復姓朱邪的悍將冷笑不已,低頭吃肉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一股股暖流涌動,終究是恢復過了些許,卻忽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他抬起頭,也是下意識捏緊了陶碗,身軀僵硬,見那身穿山紋甲的戰將又來,李觀一端著一碗,只大喇喇坐在石頭上,腰間配劍落在石頭上,甲胄甲葉碰撞發出肅殺聲音。
這俘虜們所在的地方,一瞬間安靜地死寂。
只有吃肉粥的聲音,就連吃飯的聲音都很小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