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我還是少年多好。”
周柳營訝異,肩膀一撞夜不疑,嘲笑他道:“哈,不疑你怎么也在說這樣婆婆媽媽的話?當真肉麻!”
“不過你雖生得俊俏,兄弟我卻只喜歡姑娘家。”
“最好是年紀比我稍微大點的那種。”
夜不疑沒有管周柳營的打岔,只是道:“年少的時候,鮮衣怒馬,就只每日練功就可以,一切麻煩,皆是因為你我修行不夠努力,可如今不同了。”
“君王以我等為棄子,魯有先將軍也不能自由。”
“我竟不知,修行,軍陣,征討四方,竟然也這樣復雜,作為將軍,竟不可以單純為國家開疆擴土,一切戰爭,皆為廟堂之上的爭斗而服務,我等本來就是刀劍。”
“一劍劈開道路,卻也都只得那朝廷之上,袞袞諸公口舌,不得自由。”
周柳營不能回答。
夜不疑將劍歸于劍鞘之中:“若可許我再少年。”
“那時只鮮衣怒馬,飲酒高歌。”
周柳營看著夜不疑,這好友身上一股煞氣,道:“振勇將軍,你我如此在沙場廝殺,正是為了后來的少年,仍舊還能夠在街道之上,鮮衣怒馬,飲酒高歌。”
夜不疑臉色難得舒緩,笑道:“還挺能說。”
周柳營大笑:“不過,我還是很懷念當初,還在江州的時候啊,可惜,可惜,如今當初金吾衛的兄弟們都還在,就連宮振永將軍都給從皇城攆出來,李老大卻不在。”
他按著劍:“當初他就能路見不平,拔劍而起。”
“痛快爽利。”
“我有時候在想著,當初若是和他一起去了,此刻不管是在哪里廝殺,一定都是痛痛快快的,是用手中的刀劍和槍,開辟新的時代,而不是像這樣。”
“將軍勇武,你我豪氣,同袍拼死。”
“落到最后,也只是君王和袞袞諸公一枚棋子。”
“讓人覺得悶悶不樂。”
夜不疑道:“他在江南,你我在西域,狼王已經極為強大,就算是擊敗狼王,也還有賀若擒虎,蕭無量,秦玉龍,宇文天顯,宇文化,都是一時名將。”
“你我還不知能不能都回家鄉。”
夜不疑想到當初自己在皇宮之中,和李觀一斷交,又在公孫世家一見,那時候還許諾相約,若在戰場之上相見,定要好好痛飲一番。
如今看來,當年之約,已是遙遙無期。
夜不疑道:“先為陳國將帥,后入安西城中,幾次來回,卻終究不能重逢,他日再見到的話,恐怕也是沙場之上了吧?”
周柳營緘默,強提起精神笑著道:
“你當日不是還覺得他是亂臣賊子嗎?”
夜不疑道:“就連你我,是陳國世代公卿之子,到了現在,不也有了遠離大陳朝堂的心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