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諸位無憂,愿四方康寧,愿,天下太平。”
此刻這里的太平軍舊部雖然未曾見到了太平公之子秦武侯李觀一,但是對那位秦武侯的認可極高,軍心凝聚極強。
岳鵬武沉靜而聰慧,自然猜測出來什么——那個彼時深陷于漩渦當中,于天下風云最前沿廝殺搏命的秦武侯,斷然是沒有這個心力再安排和負責這里了。
他曾私下里詢問薛樓主以道謝。
那少女避開了岳鵬武抱拳一禮,噙著溫和的微笑,用折扇微遮掩面容,微微行禮:“只是金銀而已。”
“他的父親和娘親離去了,留下的東西不多,我所能做到的,只是用這樣的方法,嘗試為他留下些許太平軍留下的火焰,若是可以稍稍溫暖他的心,也已足夠了。”
岳鵬武緘默許久,詢問為何這樣做。
那少女訝異似的,然后微微笑起來,拈著折扇,腳步輕快,給出的答案,岳鵬武這樣的豪雄,到了現在都不能夠遺忘掉。
那少女想了很久,只是道:“因為我樂意。”
“只是這樣的原因。”
“這樣的原因,還不夠嗎?”
薛樓主伸出手指,道:“便是天下的豪雄,萬鈞的金銀,不是他,我也不樂意;若是世上所有的金銀,若是他,那么舍棄也不算是什么。”
岳鵬武啞然,對薛樓主越是尊重,只是那位少女似是身子不是很好,三重天的武功,卻常年于各處險惡之地穿行,面對的是當代梟雄們,上一次來此的時候,面色有些蒼白,咳嗽稍有些劇烈。
詢問時候,只笑說不是什么問題,老毛病而已。
只盼著她不要出什么事。
岳鵬武走到窗邊,推開窗,讓這北地的冷風吹拂進來,稍稍地散去因為看到了【會師】兩個字,而不自覺賁起的血脈,自陳國大祭的時候,被李觀一和越千峰等人從陳國皇宮當中救出來,至于此刻,已經過去了四五年的時間。
這幾年的時間里面,岳鵬武吞服了老司命的秘制丹藥。
非但是原本所中的蜚之心血劇毒已經解開,更是更進一步,以金翅大鵬鳥法相吞了蜚之心血,一身武功于九重天中越發醇厚,更兼當世帥才,兵權謀,兵形勢,兵技巧之大成者。
已是天下前十的神將。
只可惜,天下大勢洶涌,這般神將,卻被困頓于此突厥和應國北境在東方的勢力緩沖范圍關外,不能踏上天下——當日他武功大損,生機不存,破軍等人選擇了足夠安全,能讓岳鵬武規避大的爭斗沖突的地方。
但是當日的好意此刻反倒是成為了拖累和障礙。
天下偌大,風云四起,李觀一四處征戰,身處于一場場的惡戰,而局勢如漩渦的時候,岳鵬武只能在此地和那位第三神將彼此牽制。
那柄瀝泉神槍常在夜色中長鳴,似契合其主的不甘不平之心。
此番會師二字,直將這些年里心中壓抑著的情緒和豪情一口氣點燃,若還是那二十歲出頭的岳鵬武,早已經把欄桿拍遍,仰天長嘯了。
而如今的他,已經歷經生死起落榮辱,已打磨出來了大帥的心境,此刻平復心境,只從信箋的最開始去慢慢去看。
李觀一的筆跡越發沉靜了,以一種樸素的筆觸將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提起來了狼王陳輔弼之死,和姜素的兩場大戰,提起了蕭無量,陳文冕等人的遭遇,蛻變。
也提起了岳家軍兵團的回歸。
岳鵬武看著這些文字,仿佛也可以看到萬里之外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天下大勢,風起云涌,雖未曾親身經歷,可觀信箋,也可遙遙暢想。
岳鵬武本就重情重義,當世豪杰,因為陳輔弼之死而嘆息,因為陳文冕之蛻變欣慰,也因為韓再忠等人的舉動而失笑。
只覺得天下變化流轉,難以言語,唯有慨嘆。
當看到李觀一寫信說,如今中原三方勢力,雖是短暫停下了兵戈,但是之前四方征戰,在關鍵戰場上投入的兵力動輒便是十萬,運送后勤的百姓,輔兵更是數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