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甘心臣服在一個中原人的麾下嗎?!”
七王阿史那道:“若遇尋常之人,橫行中原,我自不甘,當提起兵戈,共逐鹿于天下。”
那汗王貴族道:“那秦王為何不可?!”
七王阿史那沉默許久,想到從十年前到現在這不算短暫,卻也算不得有多漫長的歲月之中,彼此的相識和爭鋒,慨然嘆息道:
“若遇陛下,當為前驅,牽馬執鐙,共求天下一國之夢。”
“得見山河一統,天下太平,死亦無憾。”
“汝等叛賊,安敢如此,挑撥我等和陛下之心?”
汗王不甘心,掙扎著,但是捆著他的那個是當年為了留下文清羽先生而特制的繩索,他越是掙扎,越是捆縛越緊,直陷進血肉筋骨之中,生疼,只得怒道:
“你我皆汗王!”
“怎么能夠屈居于人下?!”
七王阿史那厲聲道:“陛下乃天可汗!”
“你何等人,安敢在饒舌,自比陛下!”
“再敢口出狂言,阿史那認得你們,阿史那手中之刀卻不認得你們!”
突厥諸貴胄可汗面色蒼白,緘默許久,終不能夠反駁。
草原諸民共西域之民,認得可汗阿史那,卻也認得那天可汗秦王李觀一,有這一重關系在,再加上在秦王治下,生活得反倒是比起往日在諸位可汗麾下更好了。
秦王不會像是之前草原上的有些可汗一樣,以鞭子恣意鞭打百姓,也沒有把貧苦人劃分為野人,更不曾把普通人性命只劃分到一條草繩上,騎士和武士殺死他們都不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反叛之心,便即大減。
四方乃定,秦王鑄鼎之時,陳文冕在安靜思索許久之后,去了薛家,他如今也在戰場上廝殺了不知道多少次,豪勇壯闊,此身從千軍萬馬中淌來,不曾有半分的畏懼和后退。
但是他站在關翼城的薛家之前,手里面提著孩子會喜歡的點心,反倒是有些緘默,有些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反倒是失去了最初的豪勇。
最后他走入薛家,薛道勇慨嘆,只心中憐惜這個命苦的神將,神態極溫和,道:“你和觀一,情同手足兄弟,既是如此,就也算是老夫的半個晚輩了。”
“來,進來吧。”
陳文冕和薛道勇一并,從薛家的走道走過,走向薛道勇的聽風閣的時候,有一條回廊,這廊道曲折,兩側垂下來大片白紙,白紙上寫著一個個墨字,在風中飄舞。
這一幕,倒仿佛是在夢中見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