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出,按在女管事的肩膀上。
沉靜的聲音傳來:“是薛家大客卿李觀一。”
薛霜濤怔住,幾乎下意識起身往前幾步。
那女管事往旁邊退去,一身甲胄還沒有來得及換,披著戰袍的青年揚了揚眉,笑道:“不等我就吃上了?大小姐,你這樣不地道啊?!?/p>
那女管事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走的時候,帶上了門。
下樓之時更是閉著嘴巴,雙手用力揮舞搖擺,讓其余的人速速退下去,卻勿要靠近上來,勿要打擾了人。
李觀一道:“大小姐,卻是自己喝酒?!?/p>
薛霜濤只輕笑道:“畢竟你這般忙碌,我還想著,你是不是去天策府了?!?/p>
李觀一看眼前女子,薛霜濤比起李觀一大了半歲多些,如今眉宇從容溫雅,因為服下了用侯中玉之物煉化的不老藥,面容一如二十歲出頭,氣質已比起年少時候天真浪漫,十七八歲時的果敢,到現在溫柔的堅定感。
李觀一道:“剛從天策府回來,只有許多事情還要處理,我十七八歲的時候最厭惡處理卷宗,時常往外面偷跑,現在卻知道,這些事情,一句話里面就是天下的波濤。”
“卻是一句話,半句話都不能夠忽略掉?!?/p>
“之后還需得要去和破軍先生他們確定下一步的戰略。”
薛霜濤伸出手,把李觀一的戰袍解下來。
隨意放在架子上,秦皇很放松地解開兜鍪,只穿甲胄之下的圓領袍服,換了玉帶,舒展了下筋骨,笑道:“這下才算是放松下來了!”
薛霜濤道:“也幸是武道傳說,否則的話,怕是一身臭汗味?!?/p>
李觀一干笑道:“宗師就不必了?!?/p>
他坐下喝酒,大小姐也和他碰杯,兩人年少好友,兩小無猜,歷經許多分離和艱難,感情之沉厚,非同尋常,薛霜濤也順便取來了長風樓的卷宗。
即便是在應國,也還有長風樓的活動。
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應國里面姜遠那樣胡來,才給了長風樓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去活動,這偌大的一處地方,因為姜遠的問題,導致了許多的地方糧食貴,許多地方的兵力失衡。
一個國家如同一個人的身體。
君王的胡作非為,不是卷宗上的那一句評斷就可以全部概括的,那代表著的,是一個區域的人口流失,是這一片區域的糧食失時,是某一代的民怨沸騰,是這一個區域的百姓流離失所,是兵力被調走導致的防御空洞。
這是整體的,是動態的。
李觀一和薛霜濤,就只以這長風樓帶來的情報下酒,談論天下的局勢,李觀一在外征戰,對峙軍神,即便是他,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將整個天下的局勢變化,了然于心。
而薛霜濤則明白這些,兩人談論之時,就解答一些李觀一需要的東西,漸漸的,李觀一的目光明亮,飲酒閑談,一個時辰,秦皇見外天色漸黯,起身道:
“大小姐,我需得要去天策府了?!?/p>
“如今見長風樓之情報,還需要再進一步確定戰略?!?/p>
薛霜濤看著他,道:“是不是要最后之戰了。”
李觀一腳步頓了頓,他鄭重回答道:“是,最后之戰,真正的最后之戰,奠定太平之時扼的最后大戰。”
“這一戰,這八百年赤帝一脈,這三百年亂世,所有風云激蕩,陳國,應國,吐谷渾,黨項,西域三十六國,草原十八部,多少君王,多少豪杰,多少無辜百姓的血,匯聚成了我和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