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展畫屏的吻;腰身環繞的是他熟悉的手臂。每一次由淺到深的吸吮,每一處由輕到重的觸摸,往日里唾手可得,只覺無窮無盡,今夜卻顯得彌足珍貴。紫袖緊緊勾著那副肩背,幾乎融進他xiong膛去;展畫屏的身軀在冬日寒冷中辟出一小方溫暖的天地,就像困住兩個人的無形陷阱。
月色極淡,淡得兩個相擁的人影幾乎尋不見了。
一吻方畢,展畫屏仍然輕輕捏他的后脖子,在他耳畔笑道:“找不到人,來向我問罪了。”
紫袖扎在毛領子里,悶悶地說:“你為甚么不告訴我?還說我早晚會知道,誰說得準是早還是晚?如果今天趕不上,連這一面都見不著。”
展畫屏同他說話,便帶著十分耐心,揉搓著他的耳垂道:“找不到我打甚么緊?我自然會去找你。”
紫袖掙開他的懷抱,轉過身去。盡管想要被他多抱一刻,多親一記,這些天無數次想要見他,可真到此刻才知道,再在那里待著,他怕是要撐不住了。
展畫屏卻跟在他的背后,膏藥一般貼著,須臾不離,又把他環住,笑問道:“真生氣了?”
紫袖捏著他的手,恨恨地說:“外頭傳的那些話都是真的罷?皇帝使手段才坐了龍椅,連累許多無辜,你們要去殺他,是不是?”聽展畫屏不說話,又道,“魔教眾人都與五賢和太子有關,身份這樣要緊,竟然徑直闖進皇宮去了!這樣大的事,有個甚么閃失,哪里還有以后?”
展畫屏笑一聲道:“不過是早就該死的人,即便沒死,也沒甚么以后可言;活著也是為了終有一天能將真相公之于眾。”
紫袖發了一刻呆,又道:“都說你們招惹了皇帝,揭了他的老底,他一定要將你們統統捉住。他對自己家里人尚且那般無情,何況對仇家?”
“若是怕他、怕死,起初就不會來。”展畫屏帶著些漠然,卻又斬釘截鐵,“咱們江湖中人,上門尋仇,哪里還有怕的?”
紫袖問道:“你知道我會來找你,對不對?”
“除非你沒聽說這件事,”展畫屏說,“否則一定會往京里跑。”
紫袖推開他道:“大伙兒都來么?曹無窮、蘭大哥他們都在哪里?你們分頭來的,對不對?”他說得有些急促,“青松一定來,阿姐是不是也跟著來了?”
展畫屏不答,只抬起雙臂,便要抱他。紫袖按住他的手道:“你打算去同他們見面。這樣人命關天的時刻,我要跟你去。”
展畫屏凝視著他,半晌問道:“一定要去?”
紫袖道:“一定要去。”
兩人相持未久,展畫屏輕嘆一聲,認輸般無奈道:“也好,只是咱們約法三章……”
“我只跟著你!”紫袖搶著保證,“我知道你練功的強弱關竅,就跟在你身旁守著!我只做這一件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絕不犯險。”他撲在展畫屏身前,聲音微微發顫,“我要護著你的。”
展畫屏終于將他抱著,含笑道:“那你必得聽話,不許離開我身邊半步。”
“那自然的!”紫袖笑道,“無論誰趕我走……”興高采烈的話語戛然而止,一股內息已然襲入體內,從腰間直竄到xiong口——展畫屏浮生十掌無聲施展,將他手臂死死鎖住,勁力過處無不酸麻。紫袖半身登時僵住,直痛到脖頸,一陣陣眩暈感隨即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