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又溫柔又有耐心,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地教她寫下這世上最難的字。
“世上最難寫的字,是你的名字——芊芊。”
這張寫過她名字的紙……他竟然還留著。
眼前似乎浮現出那個人的眉眼,他站在她面前,輕輕地問:
“今時今日,芊芊,你還愿意做我的妻子嗎?”
那紙片很輕易就能揭下來,只要她一用力,她的名字就會變成空白。
唯待她,填上今時今日,她的名字。
“與你再續此生的姻緣。”
一縷春風悄然溜進馬車,如一只柔和的手,輕輕撫觸著她的臉龐。
馬車前的紅衣少年,隨手折下一片柳葉卷了卷,湊到唇邊。
柳同留。
而他所吹之曲,正是那思鄉的小調,如月光一般,在耳畔傾瀉悠揚。
馬車,出關了。
窗子的簾忽然打起半邊,光線照了進來,巫羨云干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曲子很悲嗎?”
芊芊朝他看去,有些困惑:“嗯?沒有啊。”
他端凝她的面龐,“那你哭什么?”
芊芊伸手摸了摸眼尾,摸到shi潤時微微一怔。她其實并不十分悲傷難過,只是有些……有一點點不舍罷了。
“吁——”突然,馬蹄聲傳來,似乎有人正策馬靠近。
巫羨云瞇起了眼:“大魏人?”
“屬下仲夷,參見王女。”一道極為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
“你?”芊芊打起簾子,視線里映入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由得好奇地審視這個風塵仆仆的侍衛,“你來做什么。”
她可沒忘了,這人同大魏叛臣有所勾結。
豈料對方一板一眼,低聲道:“屬下奉陛下之命,隨王女前往南照,取回鹽湖鹵水,修補寶物之殘缺。”
“陛下亦下旨,命令屬下誓死護衛王女安危。”
圣壇護法應冬起,冷哼一聲道:“王女安危自有我等,不勞大人操心了。”
仲夷沒有說話。
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但那肖似金風的眉眼……
芊芊動了惻隱之心。她放下馬車簾子,平復著心中那陣沒來由的失落,淡淡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跟著隊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