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則誠從來不是這么溫柔的人,褚則誠陽光,活潑,開朗,但從來不溫柔,整個人更沒有這種話語里透露出來的從容不迫。
那是屬于上位者的從容,褚則誠在知道他出軌的那天,砸了家里所有的東西,對著安新大吼大叫“你讓我惡心”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可憐沒用的瘋子,安新當時甚至是憐憫他的,一個為他瘋掉的男人,毫無價值,再好看也沒什么用,癲起來一樣的難看,丑陋,可現在,這個人,溫柔得,陌生得讓安新心寒。
“昨天……”安新清了清喉嚨,“我病房里來了個人,說我找好的腎源沒了,沒過半個小時,有官方方面的人找上我,說如果你同意的話,他們會幫我安排培養型新腎源的事。”
原來是這樣,官方又給他找茬了,蔡院長不誠實啊,和他說話的時候沒把話說清,人早就找上了,褚則誠笑,道:“你想讓我同意?”
“嗯!”安新的喉嚨緊巴巴的。
“我不同意。”我管你去死,不過這么粗魯的話,要少說,畢竟,他是他們家在外面人性的代表,褚則誠非常禮貌地回復了他的前夫,果斷掛斷電話,順便把人給拉黑,拉黑的同時和身邊的助理道:“你叫人去恐嚇姓安的了?”
“我是想著他重病嘛,嚇一嚇,看能不能嚇死,免得后面還要花時間處理。”助理無辜道。
這下好了,驚動那些監控他的人了,不過這也沒關系,落馬爺搞這么大的事,眼光本來就在他們夫夫倆身上,褚則誠無所謂地聳了下肩,和助理道:“官爺們估計這次想拿姓安的做文章了,之前還強裝著要跟我搞點風度,現在利益太大,裝不下去了。不是我說,咱們落馬爺平時太癲了,強行給官方安利了一大波他很愛吃醋的印象,搞得官方都想搞小動作。”
您敢叫落馬爺,我們可不敢,助理呲了下牙,咧了下嘴,附和老板娘:“是有點哈。”
老大追褚先生的時候,是動靜挺大的,還很粗暴,有人多看褚先生一眼,老大就過去把人提溜到墻壁上,用手摁住對方的喉嚨,都沒說話,對方就尿了,那簡直就是摁一個尿一個,把褚先生嚇得為了保命,只能和他們老大戀愛,結婚。
褚先生多次和他講,“我膽都被他嚇破了。”
實際上,什么落馬爺,瘋太子,木頭人,shabi,這些詞都是褚先生用來嘲諷他們老大的,至今沒
助理苦哈哈地去了。
他是覺得,這么勇敢的話,應該由擁有勇敢氣質的褚先生去講,但現在褚先生還明顯不想跟官方撕破臉,他只能去做一個拿錢背鍋的小職員了。
褚則誠放助理去恐嚇官方,他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腳搭在辦公桌上,看著天花板好一陣子都沒回過神。
他還是無法毫無情緒地去處理治喪的事。
記得第一次幫湛巋然處理這種事情,他在靈堂上哭得像個shabi,他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這么活,當時死的那個兄弟的父親還不愛那兄弟,收到他們的錢,笑得牙齒全部都看得見,開心得就像天降橫財……
那個年紀比褚則誠還小的小哥哥就為這樣的家庭死了。
褚則誠當時是哭小兄弟,也是哭湛巋然,他不知道一無所有的湛巋然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帶著幾個亡命之徒,步行穿過國界,一路去往殞石之地的。
當時這個男人沒有任何身份,也沒有未來,就只有一個希望,一個目的地,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們死在外面,再也回不來。
那是褚則誠第一次從來吊唁的兄弟們嘴里知道這些過往,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不懂太平盛世為什么還有人賣命,湛巋然得那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