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特爾便是朝汐帶兵遠赴津門帶兵突襲那日,被霓麓一鞭子抽到臉上的那名將領,也是南珂羅陸軍的主帥。
霓麓聞言大驚失色,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瞠目道:“說清楚!怎么回事?”
探子慌忙回道:“我軍自吳淞口登陸以來一路北上,勢如破竹,于前日將南楚水軍逼至彭城,期間也與他們交戰過兩次,南楚水軍奮力抵抗,兩次下來雖說都是不分勝負,可我軍也利用交戰之勢逐漸逼近,將營帳扎在了他們城外十里之處,沒成想”
霓麓失聲吼道:“什么?沒成想什么?”
“沒、沒成想”探子咽了口唾沫,急促道,“沒成想他們竟在今日凌晨前來偷襲,孤特爾將軍猝不及防,倉促匆忙間前去迎戰,卻不想被敵軍將領所斬?!?/p>
霓麓呼吸一滯,瞠目欲裂,粉面上殺氣突現,嘶吼道:“安盟裘呢?陸軍的孤特爾死了,水軍的安盟裘呢?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安盟裘為什么不去救應?”
探子略帶哽咽:“安盟將軍遙見陸軍大營起了火,便立刻帶兵前去救援,卻不想半路上中了他們的埋伏,那些水師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了救兵,全都是朝家軍,清一色的飛云皂靴幾乎蕩平了水師大營,安盟將軍率軍抵抗,如今亦是身負重傷,帶著殘兵且戰且退,一夜之間我軍從彭城再度被逼撤離回了海上,可朝家軍如潮水一般追了上來,陸軍將吳淞口團團圍住,水師派出無數艘艦艇正逐漸逼近,海上既無糧草,也無救兵,危在旦夕,末將拼死前來報信,還請神女救命!”
霓麓強壓著性子聽完探子來報,滿心的歡喜霎時間便化為烏有,她的眸色逐漸變得幽深,隨后整個人都僵在了椅子上,如遭雷擊。
“飛云皂靴”、“朝家軍”、“被逼撤離”、“危在旦夕”這些字眼像是冒著寒氣的釘子一般,直直地往霓麓的耳朵里鉆,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她的鼓膜,勢必是要鑿出些血跡才肯罷休。
同樣的,這些字眼也傳進了柵欄后桑晴的耳朵里,可這些森冷的寒氣進到她耳中之時,桑晴只覺得如沐春風,再一次喚起了她生的希望——幾天前,就在霓麓告訴她,朝汐因為自己而經驗發作已經命懸一線的時候,那時候的她真的想過就這么死了,一了百了。
可眼下這些能算得上是奇跡的詞語,再一次將她從閻王爺手里拽了回來。
“你們你們這群反賊?!鄙G鐒傄婚_口便是一陣劇烈地咳嗽,險些震出血來,她好不容易平扶住,氣若游絲道,“朝家軍朝家軍是不會散的,子衿子衿也不會死?!?/p>
霓麓猛然聞得噩耗,心中本就驚怒交加,桑晴囫圇不清的聲音更是無形中在她熊熊燃燒的火氣之上又添了一桶油。
“你閉嘴!”她拍案而起,惡狠狠地咬著牙,雙眼中是能將桑晴焚化的烈焰,“朝家軍散不散和朝子衿死不死有什么關系!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的舌頭也拽下來給那個小chusheng送去!我看她到時候死不死!”
“現在不是同她置氣的時候?!绷嘧谝慌岳淅涞溃澳阆壤潇o下來?!?/p>
霓麓后退了一步,香肩微微顫抖著:“冷靜,我怎么冷靜?誰能告訴我那群朝家軍是哪來的?我們已經攻到五省通衢了,這是多關鍵的地方,本來都是既定的局面了,卻被一群突如其來朝家軍給一棒子打回原點了?她朝家軍還真是威武雄兵?。〔皇钦f南楚因為朝汐都已經人心惶惶了嗎?朝家軍不是都群龍無首了嗎?不是都生了反骨了嗎?現在又是怎么回事?”
“夜間突襲,善用奇兵,善用速攻”柳承平的目光定定地投向遠方,大氅下被厚厚的冬衣所裹住的肌膚似乎開始滲出絲絲寒意,“這些手段你不覺得熟悉嗎?你覺得像是誰的手筆?自從將軍府放出消息,整個大楚就像是病危了一樣,好像命懸一線的不只是她朝子衿一個人,還有,丘慈前兩日大軍壓境,也是看中了朝子衿病危,怎么會那么巧?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故意病在了一個特別的關口,在一步一步引著我們。”
霓麓的嘴唇劇烈地抖動了幾下,面色乍白之后又突轉怒紅,一些原本身處于濃霧之后看不清的東西正逐漸顯現出輪廓,一個驚人的結論已經呼之欲出。
“朝汐你,你是說”霓麓的聲線在劇烈地顫抖著,“你是說朝汐根本就沒?。〔唬徊唬×?,但是根本沒到命懸一線的地步!”
面對柳承平的沉默不語,霓麓的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可畢竟是南珂羅的受萬人膜拜的神女,她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還有兵,我們還沒到窮途末路的地步”霓麓抿住嘴唇,在原地不住地來回踱步,“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在哪,他們現在還找不到我們,桑晴對,桑晴,只要桑晴還在我們手上,只要他們還以為桑晴在海上,那么朝子衿就不敢貿然出兵?!?/p>
“倘若他們已經知道了真相呢?”柳承平的眉間有些疲憊,更有些滄桑,“也是一個月了,他們不會不知道桑晴到底在哪?”
“他們不知道!他們怎么會知道,若是知道了,又怎么不派人前來營救?朝子衿她”霓麓哽了一下,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猛地回頭向門口看去,“門外門外駐守的人呢?每刻都要報時的人呢?怎么沒動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