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這病發的快,去得也快,再醒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兩個時辰之后,剛睜開眼開沒看清楚屋內的陳設,耳邊就響起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譏諷。
聽這聲音沈嶸戟?
朝汐費勁地坐起來,將上身直立,隨后一點一點往后磨,直到后背靠在床頭上了,這才停下,趕等她坐穩了之后視線才重新聚攏,沈統領也是真有眼色,整個過程中,一點要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朝汐看著他:“你來的倒快。”
沈嶸戟懶得理她,自顧自地從矮桌底下抽出板凳,一屁股坐下,沒好氣道:“讓朝大將軍失望了,我也想慢點來,興許還能討你杯喪酒呢。”
朝汐渾身上下都難受的緊,吵嘴也吵不過他,于是失笑裝柔弱道,“沈統領這是把懸鷹陣的飛甲燃料都吃了?那么大的火氣。您平時不是挺樂于助人的嗎?懸鷹陣里的弟兄誰有個頭疼腦熱的,你都給看看瞧瞧。怎么到我這,你這熱心腸就沒了?”
“樂于助人?”沈嶸戟哼了一聲,看見她就來氣,索性把頭一扭,看向窗外:“要說起樂于助人,末將可不敢跟朝大將軍相提并論,您都慷慨地給人續命了,我給人看病算得了什么?”
朝汐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什么續命?我給誰續命了?”
沈嶸戟也不說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眉目里戾氣不散。
朝汐的嘴角抽筋似的笑了一下,沈嶸戟這個樣子,還真是挺嚇人的,不過求人家辦事沒總要有個態度,況且自己這條小命方才好像就是人家給救回來的。
她清了清嗓子,討好地笑道:“沈統領,您老人家消消氣,我給誰續命了?那個十殿蓮還有那個什么魘的,到底是什么啊?”
沈嶸戟也不著急回她話,只是將視線轉了回來,細細地打量起她來——朝汐的眼窩很深,顯得格外癡情,不過嘴唇卻薄的很,看起來不免又有些負心薄情,她方才蘇醒,兩頰有些微微蒼白,又帶著些病氣。
她的眉眼之間很有當年韓夫人的意思,英挺的鼻梁又像極了老將軍,然而混在一起來看,又誰都不像,儼然一副無親無故的薄命樣。
朝汐的腦子這會兒還沒緩過勁來,又被他不明所以地看了一通,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我方才替你切過一脈,也扎了一套針,你的體內竟然有十殿蓮和憬魘兩種怎么說,算是毒吧。”沈嶸戟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開始跟她解釋,“十殿蓮乃樓蘭秘術,顧名思義,取十殿閻王之力寄托于往生紅白蓮花之中,淬湯藥服下,食紅蓮者可續食白蓮者性命,至此二者算是血肉相連,若有一方遭遇不測,那另一方,也斷不可獨活,你——”
沈嶸戟看著她,心中一時有點百感交集:“也不知道你是嫌自己命長還是怎么的,惹了這么大一個麻煩。”
床上的朝大將軍顯然還沒明白過來,干巴巴地眨著眼:“那你這是不管我了?”
“我幾時說過不管你了?”沈嶸戟差點被她氣笑了,“我只說你給自己惹了個大麻煩,又沒說讓你等死,你倒也不用這著急給我送喪酒吃。”
朝汐“唔”了一聲,眉目一動,又問:“我還有救?怎么救?用什么藥?”
沈嶸戟:“不用救,無藥可解。”
朝汐一愣:“那我不還是要死了嗎?”
沈嶸戟搖搖頭:“雖說十殿蓮本是無藥可解,可奈何你體內還有另一種毒藥,憬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