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注視著fraudster,沒有說話。
fraudster頓了頓,神情有些恍惚地嘖了聲:“哦對,你還沒有恢復多少記憶……挺好,這種感受能忘就忘了吧,感知太多,早晚都會淪陷。或淪陷于對未知強大的向往,或淪陷于對自身卑弱的絕望……像以前在排行榜上來來去去的那些家伙一樣,太可悲。”
“反正,我敗在了那場最終之戰里,到最后,我甚至有些分不清游戲與現實了。我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我的結局或許比死亡更可怕,于是在又一次尋求岔路失敗后,我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想也知道,我這樣的人是不適合躲在一間陰暗的小屋里,無聲無息地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我將這一縷精神細絲抽離后,選擇了一個頗為盛大的落幕儀式,把自己當成煙花,炸了。”
“哈哈哈哈……kg,你肯定不相信,蟲豸一樣完全無力撼動最終之戰分毫的我,炸成煙花時,竟然能把副本炸出一個洞來!”
“他媽的,這么大——這么大一個洞!”
fraudster高興地比劃著,手舞足蹈。
“我的這縷精神細絲就是從這個洞里鉆出去的,”他道,“但它無法獨自存活太久,所以我用一件奇異物品將它和我在現實世界的身體勾連了起來,做成了一艘船,放逐到魔盒游戲的汪洋中,飄蕩于一個又一個副本間,試圖尋找復活的機會。”
“不過事情當然不會這么順利,魔盒游戲認為我擾亂規則,潘多拉也出手干預,我錯失了方向,還沒來得及真正離開我那場最終之戰的戰場,就掉進了我循環往復的某一條岔路的時間線里。”
“那條岔路,就是你現在進入的這局游戲。”
“魔盒和潘多拉緊隨我而至,令這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徹底由一條線,演化為了一個面,成了真正的副本。”
“而我,也被迫融進了副本里,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消磨成一條真正的蟲子。”
“這條蟲子偶爾可以借助來到這里的玩家們,探出頭去,望望外面的世界,但大多數時候,只有渾渾噩噩的沉睡。”
黎漸川聽出來了fraudster在某些地方的模糊和含混。他沒有追問,也深知追問也得不到答案。
“至于fools,我沒有見過他。”
fraudster談起過往,似乎也沒有多余的傷懷,只是眉目之間多了絲狡詐的瘋勁兒,一張溫文爾雅的皮都無法將其遮掩住:“說起來,kg,哪怕你還沒有恢復記憶,但能走到這個副本,你也應該知道,在魔盒排行榜上待得越久,你就越無法再掩藏什么。”
“你,和我,都是這樣,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準確信息泄露。”
“比如,我知道你的真實姓名,知道你來自華國處里,也知道你的一些過去經歷,你知道我的某些奇異物品,知道我背靠獨立軍,也知道我走過的很有名的幾個副本。”
“但fools,除了知道他可能來自于北冰洋附近的某個勢力,且大概率年紀不大,是個小朋友外,我們什么都不知道。真實性別,部分經歷,所追求的東西……連猜都無從去猜。”
“我也找過很多資料,研究他那件奇異物品‘千人千面’,還動用過魔盒問答,可還是沒什么收獲,關鍵部分都因涉及魔盒隱秘而被抹去。”
“要是你想問我他的最終之戰,我只能告訴你,我個人認為,他失敗的概率高于成功。”
“甚至可以說,就連你,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不是嗎?你如果真正成功的話,就沒有重啟一切,開始這個第二周目的必要了。”
fraudster看向黎漸川。
黎漸川認同fraudster的部分猜測。
他掛著笑容的嘴角輕輕抖動著,避開好似不能明確提及的部分,直接道:“也就是說,剛才這里發生的有關‘我’的真實世界、第一第二周目的一切,都是內心投影和第三股力量帶來的?”
“瞳術之前,你根本沒有真正醒來,也不知道除第一周目第二周目之外的外界的事,唯一獲取信息的途徑,就是那些曾來到這里的玩家們?”
fraudster摸了摸下巴,笑著點頭:“有想法了嗎?嘖,我就說嘛,你比以前聰明多了。”
關鍵的不是內心投影,而是第三股力量。
能在魔盒底層規則的束縛下,從他內心抽出無數隱秘,能不斷削弱吞吃著fraudster的殘余力量,卻不會被fraudster探看清楚……這會是什么力量?與所謂的甲乙污染有沒有關系,與上一局玩家的滯留有沒有關系,在最終謎底里,它又扮演著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