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都搬來了,衛煥無法,只能先行坐下。
見他落座,女子心中滿意,朝身旁的玉琳擺了擺手。
玉琳會意,很快給她搬來椅子軟墊,攙扶著她坐下。
“我突然想起來,亡夫當年在世時,最愛說的事,也是要去衙門忙他的公務。”
說話時,女子垂首撥弄了一下衣擺,然后抬眼,朝面前的男子笑了笑:“但公務是忙不完的,他一生都在公務上忙來忙去,最后,也死在了公務上。”
陳末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男子的動靜,因著看不見他的神情,故而她只盯著男子露在面具外的小半張臉。
但讓她遺憾地是,男子沒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來,他是否因為這句話而有所觸動。
當然,她也不氣餒,因為魏珩本人就是個超乎尋常的天才騙子,她整張臉露在自己面前時都堪不破他的情緒,更別說蒙了大半張臉。
她繼續說了下去:“衛公子,你應當知道我亡夫是誰吧?你們全軍上下,應該沒有不知道的。”
衛煥猶豫了一瞬,微微點頭。
“我就說嘛,你們沒有不知道的。”
她禮節性地朝男子笑了笑,接著放大招:“其實我還是想問您一下,您跟在我兄長身邊的這些日子,有沒有聽說過我亡夫離世時的情形。”
女子稍稍錯過了點視線,像是在回憶過往:“我聽說,他連遺體都沒找到。”
衛煥沒有說話,應該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本來是想詐一詐眼前的男子,可說著說著,陳末娉倒是真的眼眶開始發酸,眼尾也漸漸紅了:“我同他和離后,家中都不喜我過問他的事,故而一直到今日,我也沒有法子仔細了解到他離世時的情形,還好衛公子您來了。”
“所以,請您將您知道的情形,都告訴我吧。”
女子說完后,屋中久久都沒有動靜,只有陳初騁的嘟囔和鼾聲時不時響起,打碎這屋中堪比寒冰的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陳末娉終于看見那張露出面具的半張唇動了動。
衛煥總算開了口,還是那般低啞的聲音,但不知是不是女子的幻覺,此時她聽上去,覺得這男子的語調不似一個陌生人那般平靜。
“確實沒能找到遺體,但戰場上,沒能找到遺體的將士多了,您的前亡夫,并不算特例。”
他的目光落下,在女子的小腹上停頓了極短的功夫,又匆忙移開:“夫人,斯人已逝,就算尋回遺體也是枉然。不必執著于此,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
面前男子抿了抿唇,頓了頓才繼續道:“您親人既然不愿您再提起他,自然也是為您考慮,畢竟,那位,只是您的前夫罷了。”
是他,就是他!"